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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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莱尔看着塞德里克那双清澈的、不含丝毫杂质的灰色眼睛，那里面只有纯粹的、善意的关心。这让他紧绷如弦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羞赧，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

他低下头，避开那过于直接和温柔的目光，小声地、几乎像呜咽般嚅嗫着：“没……没有。我……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哭泣和奔跑而略带沙哑，听起来更加柔软，处于少年变声期前的那种清越与一丝稚气未脱的绵软之间。这种音色，在塞德里克听来，无疑更坐实了“她”是一位年纪尚小的女孩的猜测。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尊重你的意愿。”塞德里克从善如流地说道，语气非常体贴。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眼前的“女孩”像是一个月光凝聚成的幻影，美得让人心旌摇曳，生怕一转身她就会消失不见。

而那隐约的泪光和周身散出的脆弱气息，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不过，”他斟酌着词句，声音放得更轻，“晚上独自待在黑湖边，毕竟不太安全，即使是在城堡附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就在这里陪你一会儿？或者，等你感觉好一些了，我可以送你回你的公共休息室？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他自然而然地问道，以为她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哪个学院？莱尔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能说自己是斯莱特林的吗？一个穿着华丽裙装、顶着猫耳猫尾的斯莱特林一年级男生？这简直比巨怪闯进城堡还要荒谬！斯莱特林的银绿色，在此刻仿佛成了烙在他身上的、最讽刺的印记。

他的再次沉默和脸上显而易见的犹豫与为难，让善解人意的塞德里克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以为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是刚刚经历了不愉快的事情，不想透露自己的学院。他立刻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更加温和的笑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没关系，不想说就不用说。每个人都有不想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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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静谧的夜色，很自然地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目光投向波光潋滟的黑湖湖面，仿佛真的只是在欣赏夜景。

“那我就……暂时充当一下守卫吧？就当是……嗯……确保霍格沃茨一位落单学生的安全，这也是级长的责任之一。”

他指了指自己别在胸前的、闪闪光的级长徽章，试图用这种轻松的方式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他没有像潘西那样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好奇，也没有像其他人可能投来的异样或审视的目光，只是选择了这样一种安静、保持距离却充满善意的陪伴方式。

他坐在那里，目光温和地望向远方，偶尔会小心翼翼地、快地将视线落回莱尔身上，但那目光里只有纯粹的欣赏和温暖的关切，没有任何让莱尔感到不适的杂质。

这种体贴的、不带压迫感的沉默，像一股温润的水流，渐渐抚平了莱尔心中激烈的波澜。

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银和柔软的裙摆，带来黑湖深处潮湿微腥的水汽，也带来了塞德里克身上淡淡的、像雨后青草和干净阳光一样清爽好闻的味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塞德里克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身上，但那目光如同月光本身，只有照亮，没有灼伤。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莱尔才用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丝鼻音的声音轻轻说道：“……谢谢。”

尽管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塞德里克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立刻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了薄雾，变得更加明亮和真挚。

“不客气。”他回应道，灰色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他看着莱尔在月光下精致得如同大师杰作的瓷娃娃般的侧脸，和那身仿佛为他而生的银蓝色裙装，一种难以抑制的赞叹之情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语气真诚得没有丝毫轻浮：“抱歉，如果我的话有些冒昧……但是，你穿着这条裙子，在月光下，真的非常……非常美。”

这句话，像一块被施了魔法的巨石，投入莱尔刚刚恢复些许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比刚才被强迫换装时更加剧烈、更加混乱的滔天巨浪！

一种陌生的、强烈的、混杂着极致羞赧、不知所措的慌乱，以及一丝丝……他从未体验过的、难以言喻的奇异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他的全身，直达梢！

他的脸颊烫得如同靠近了壁炉的火苗，猫耳因为震惊和害羞而猛地竖直，耳朵内部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尾巴也不受控制地、快地在地面上甩动了一下，扫起几片草叶。

他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一样，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华丽的裙摆因为他急促的动作而划出一道凌乱却依旧美丽的弧线。

“我……我该回去了！”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根本不敢再去看塞德里克那双盛满真诚赞美的灰色眼睛，转身就想要逃离这个让他心跳失序的地方。

“等等！”塞德里克也立刻站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他向前追了一小步，“至少……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者……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期待，还有一种生怕就此错过的不安。

莱尔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他回过头，月光下，那双蓝金异色瞳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显得格外明亮湿润，如同被泪水洗净的星辰。

他看着塞德里克那双充满真诚、期待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灰色眼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魔法蛊惑了，鬼使神差地，用他那带着独特柔软腔调、因紧张而微微颤的声音，飞快地、含糊地说出了一个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的、临时编造的名字：

“莱兰（ian）。”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仿佛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泄露更多秘密，或者被那过于温柔的目光融化，他像一只受惊的、敏捷的羚羊，提着那身依旧碍事却仿佛承载了某种秘密的裙摆，飞快地转过身，朝着城堡灯火通明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奔跑而去。

银蓝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出一道模糊的光痕，很快便融入了城堡投下的、巨大而沉默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塞德里克·迪戈里独自站在原地，望着“莱兰”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晚风吹动他深色的短，带来夜晚的凉意，但他却感觉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想要拉住“她”时，指尖擦过空气感受到的、“她”离去带来的微凉气流。

而那双含泪的、如同世间最珍贵宝石般的异色瞳，和那个轻柔的、仿佛带着月光魔力、在他心头萦绕不去的名字——“莱兰”，已经如同最深刻的魔法烙印，清晰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怔忡，和一抹清晰可见的、被那月光下的幻影深深吸引后的恍惚与迷恋。

他并不知道，这场看似浪漫的黑湖边的意外邂逅，这个让他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月光精灵”，其真实身份是霍格沃茨校长的儿子、斯莱特林一年级、身体孱弱的男生，莱尔兰纳。

而此刻，穿着裙子的莱尔，正怀着一颗被混乱、羞耻、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而奇异的感觉填满的心，拼命跑回斯莱特林那位于湖底的地窖，只想尽快躲回自己的床幔之后，将今晚这荒诞离奇的一切彻底埋葬。

然而，有些命运的丝线，一旦被不经意地牵动，便已经开始悄然编织成网。有些种子，一旦落入心田，便已经开始悄然生根芽。

对于塞德里克·迪戈里而言，一个名为“莱兰”的、美丽而神秘的梦幻身影，已经悄然入驻他年轻的心间，带来了无尽的遐想与追寻的渴望。

而对于莱尔兰纳，这个夜晚的经历，除了最初的愤怒与羞耻外，似乎也混杂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清晰辨认、更无法轻易摆脱的、陌生而扰人的情愫。

霍格沃茨的城堡依旧古老而宁静，但水面之下，更多的故事与波澜，已然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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