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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65)至德元载七月十七日
“臣有一言。”飞香殿里,张忠志沉声道。安禄山闭着眼,似睡似醒:“说罢。”
“陛下虽然定都洛阳,但我军将士的家乡都在河北。他们跟随陛下到洛阳大半年了,但他们每回得了金帛财货,总要送回河北。在他们眼中,洛阳算不得我们的地方,唯有河北,才是我们的根基。”张忠志吐了一口气,忍住了最後一句话没说。
就好像……他们觉得,我们有一日终究要回河北。
一名小内侍将一个火盆放在殿角,又为安禄山除去外衣。另一位内侍手执一枚银钗,将银钗用丝绵裹住,放在火盆上烧热,按在他後背生疮的皮肉上。安禄山发出一声轻嘶,顿了顿才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诸位将领实则没有长居洛阳的心思,也未将洛阳当成我们的都城。故而时时径行抢掠金帛丶妇人,无所顾忌。长久看来,只怕不利于陛下的大业。况且陛下近来居于深宫,不比从前亲自带兵与将士同吃同住的时节,他们见不到陛下,便更加焦躁不定。”
“那日何六说过这话。”安禄山叹道。
“什麽”
“何六说,武人才是一体……我又何尝不知道!”安禄山话中有未尽之意,却不再说了。小内侍再次将银钗烧热,又去烙他背上的疮处。张忠志旁观小内侍的举动,无端感到一点不安,只得自己说下去:“臣想,陛下不妨见一见诸位将领,一则安稳人心,二则明正军纪。”
“好。”半晌,安禄山说道。後背痛楚稍缓,他的眉头却仍旧皱得很紧:“到了八月,天再凉一些,设一场宴,叫他们都进宫来。”
张忠志咽了口唾沫。这实在不是他大胆进言时所希冀的。陛下不肯临朝视事,不能约束诸将,办一场宫宴又有甚用兵书中说,大将应当三日一巡营。陛下多久没有巡过营了但他嗅着那一丝皮肉焦糊的气味,也没法多说了:“陛下圣明。”
“为辅眼光长远。”安禄山似是察觉了他的失望,褒赞道,“你不是举荐薛嵩做恒阳军副使麽四月里史思明在九门大败,薛嵩在乱军中临危不惧,协助史思明收罗残部,使他们不至于一败涂地。後来还有几场仗,薛嵩亦甚勇猛。”
“是,薛四郎颇有安定士气的功劳。臣听说,将士们初时瞧不起他年轻,但也逐渐有心服口服的意思了。”张忠志道。安禄山笑了笑:“我那时以为你是受了何六的请托,举荐薛四。但转念一想,薛四家世高贵,也有勇力,将他放到恒阳军的健儿之中,受一些摔打磨炼,也未尝不可。今日看来,他虽不如你,後日也必有所成。”
“是。”张忠志当日固然有借此将薛嵩遣回河北的打算。但毕竟亦曾慎重考量,知道他的才干将将在能够胜任与不能之间。如今薛嵩能当此任,张忠志身为举荐之人,就算谈不上欣喜过望,倒也不至于不快。说到底,薛嵩不是他的仇敌。
只是此际他凝望养父的脸庞,总觉那双眼有些蒙蒙的,像是看不清他的所在。他静了一阵子,有意直言询问养父近日身子如何,却听安禄山道:“你先回去罢。”
张忠志那种烦闷之感越发重了。他行了礼,将要退出殿门时,安禄山忽然道:“天下的女人多得很。为辅一定要用心于何六吗”
他怔了一怔,还没回答,安禄山自顾道:“如果你非娶何六不可的话,可要耐心一些。何六还是个孩子,适宜做妾而非为妻。”
张忠志错愕之极。这一刻他几乎觉得何六可怜。他一心想得到她,但那正是因为她既美得足以勾动他的情欲,又有一副水晶一样的心肠。武将们见过无数虐杀与劫夺,面对这样的心肠往往遽起恶念,很难生出真正的怜惜眷爱。就像他们都觉林中的野鹿纯美可爱,却只会一箭将它射死,剥下它的皮毛。武人的本性便是掠夺,他的怜爱里也掺了欲念,没什麽不能承认的:“臣自从第一次见到何六,就没当她是孩子。”
他一直当她是女人,而不是孩子——但他自认为他的喜欢并非虚假。为了她的美,他可以彻底抛舍旁人的美。于一个武人而言,这简直如同梦话。
可是她崇敬如斯的陛下,却说她只适宜做妾。奚人和胡人都不在意妻妾之别,但他们都知道那不一样。他甚至希望陛下说的是违心话。
“容貌是女人,心性是孩子。这种女人是最……”安禄山摆了摆手,端起鸭羹来喝。“你走罢。”
张忠志意兴萧索,取了胡禄和弓弢,打算到城外射猎。然而他才出了门,就见一个兵士匆匆奔了过来:“张将军!修文坊那边有两位将军闹起来了!”
他赶到那家妓馆时,两位将领拔刀相对,几名翠袖女郎缩在一边,身体发抖,不敢出声。他心头火起,随手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都给我住手!”
箭到之时,正是两刀锋刃相交之际。铮然一声长鸣过处,这势若风雷的一箭,竟是同时荡开了两人的兵器。长箭断裂坠落,两位将领手臂发麻,脸上先是惊疑,继而震悚,慢慢低下了头。
“为了争抢一个妓女,闹成这副模样!河北军中的法度威仪几时成了虚设!”张忠志放下角弓,语调森然:“回去各领三十鞭笞。”
二人垂首应了,他又指着那几名妓女道:“你们争的女子,是哪一个”见二人不答,他也不追问:“那就都杀了。”妓女们骇得纷纷跪下,哭求不止。张忠志转身大步出门。那两位将领也未料到他有此命令,慌乱一番,跟了上来:“张将军!”
“怎麽”
他虽只说了两个字,那两名将领却不禁一颤。过了好一会,其中一人才道:“将军神威,某等不敢冒犯。但……张将军,某等当真不是有心败坏军纪……”
“某等委实……委实是日日惶恐。”另一位将领方才还与先说话的那人争得犹如水火,此刻却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某等几个月不曾拜见陛下了,又不比你受陛下恩宠,能够常常入宫。某等有什麽话,都要靠严庄通传,全不像从前随着陛下征战的时节,某等……”
“严庄一个文士,懂得什麽!况且就算严庄,不也经常受陛下鞭打吗我们……我们惶恐极了,不晓得陛下如今是怎样想的。我们不像史思明将军他们在外作战,就这麽留在洛阳……除了饮酒作乐,也真不知还能做什麽。”
“不知做什麽,就去练兵。那才是我们的根本。”张忠志淡淡道,耳中听到妓女的哭叫,“领了三十笞,去练兵罢。那几个女人,不必杀了。”
他经此一闹,没了出城的心思,径自回了家。在宅门外下马时,他瞥见旁边那所赐给狸奴的宅子,不觉又有些烦躁。是谁向陛下进了那些关于何六的谗言,他已打听清楚了,也私下里寻了那人,加以威慑。万幸的是,陛下并未真心怀疑何六,她不曾受到责罚。但此事又不仅仅关乎何六。他从中看出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留在洛阳的诸位将领,已到了一种难以自安的地步。他今日入宫,就是想要警示陛下。
但陛下近来的境况和脾气……
张忠志仰头望着院墙上方的蓝天,忽觉疲惫,反手将弓弢扔给家仆。九门城南,史思明和蔡希德屯兵已有数日。
大营中军容肃然,没什麽人说话走动,人人都憋着一口气,渴盼一雪前耻。这是他们数月之内第二回到九门作战了。上一回是四月,他们在常山与李光弼相持四十馀日,郭子仪援军到来,他们在常山郡东的九门败于李丶郭二人之手,还被唐军射杀了一员猛将李立节,狼狈溃退。
“上一回薛四郎做得很好。”
史思明召集蔡希德等诸位将领到他幕中,部署明日攻城的次序。安排既毕,部将们先後退出大帐时,史思明如是赞扬薛嵩,又道:“明日须当更加奋力,一举成功!”安禄山入洛阳以来,河北有不止一个军镇由史思明调遣,薛嵩身为恒阳军副使,听命于史思明。他穿着甲胄,便不多礼,只一叉手:“敢不尽力。”出了大帐,回到自己幕中。
明日攻城紧要,但此刻还有另一件同样紧要的事,悬在他的心上:已经好几日了,他尚未给何六回信。何六那封书信,是她设法寻了送军书的使者,与军书一处送到河北的。如此举动当然不妥,她竟冒险行此,足见处境不妙。他得尽快回信,不可再作迁延,否则她定要吓坏了。
他暗自恼恨自己的犹豫。若他没有见到那位“百媚郎”,就全不必犹豫了。那一日在上党,杨炎杀了那两个泄露他身份的河北士卒,又将他带到程千里面前,实是给了他一次活命的机会。谁能想到程千里早年受过他父亲薛楚玉的大恩呢程千里以为他在叛军中军阶不高,见他不肯归降朝廷,便对他讲了一番道理,放他走了。论理,他真该报答那位“百媚郎”。
但——所谓报答……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心非木石,身在情在。终身之盟……”他写了几句,又皱起眉,拔出短刀,裁去那两行字。
“我愿意。”
他写了几个字,再一次搁下了笔,对着帐外的天色发愣。过了许久,他侧过身,从枕边取出那卷白麻信纸。纸张展开,露出她凌乱的字迹,松心墨清冽隽永的气味随之逸散开来。纸上几处水痕宛然,以至于他俨然从那清冷的墨香里嗅见了一丝热泪的咸味。他不敢想,她当日该有多麽难过。他愿意让何六做他的妻子。他想让何六做他的妻子。只要她不必这样难过,他什麽事都可以做,如果她也愿意。
——如果她也愿意。
砚中的墨已干了。军中诸事简陋,墨锭粗劣,自然比不得她用的那松心墨。他又倒了一点水,继续写道:
“此墨香凝兰麝,我所未见。卿素荒疏不学,亦识好墨乎此墨何处得来”
他反复读了数遍。这几句话,怎麽看都是小儿女相互调笑的风情言语。
帐外炊烟渐起,刁斗声寒。他将书信封好,亲手交了出去。明日攻城,他今日要做的事有很多,这封书信只能到此为止。
他也不知何六能否看懂。
他也不知他是否希望她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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