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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立规曙天 整合初定（第1页）

暖阳山庄，这处昔日以雅致清幽着称的待客静室，此刻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雕花的木窗紧紧闭合，将外界的天光与喧嚣彻底隔绝，只余下几盏镶嵌在壁上的月光石灯散出清冷而稳定的光辉，勉强驱散了室内的昏暗，却也给每一张面孔都镀上了一层凝重的铅灰色。空气仿佛不再是流动的气息，而是化作了粘稠的胶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常更多的气力。那是源自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凌绝，自然散出的沉凝气息——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历经万劫淬炼后，灵魂深处携带的、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寂灭与威严，让这方空间的时间流都似乎变得迟缓。

凌绝的身影在朦胧的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如磐石般不可撼动。他指尖无意识地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那微不可闻的“笃笃”声，在此刻落针可闻的静室中，却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下方某些人的神魂深处。

他的左侧，云璃静坐如一幅淡墨写意的山水画，清冷的眸光似秋夜寒潭，不起波澜地扫过全场，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能涤荡一切污浊与杂念，令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或欺瞒之心。右侧，蓝玲儿则灵动如水，一双美眸好奇地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变化，纤细的手指间把玩着一缕湛蓝色的星辉，那星辉如同活物般缠绕流转，散出隐晦而强大的空间波动，似乎在无声地警告着任何可能的不轨之举。

沐晨风站在凌绝左下手的位置，这位曾经的暖阳会领，此刻面色复杂难明。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潮水般刚刚退去，留下的便是对未来的茫然与一丝深藏眼底的隐忧。他目光偶尔掠过对面那道魁梧却略显佝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暖阳会与黑煞帮争斗多年，死伤无数，如今却要合并？这简直……他暗自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但当他感受到主位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时，所有的疑虑与不甘又都被强行压下，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知道，从凌绝现身，以雷霆手段镇压屠刚的那一刻起，外城的格局就已注定改写，他个人的意愿，在这等绝对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而在沐晨风对面，屠刚垂而立，那颗曾经桀骜不驯、凶狞霸道的头颅此刻低垂着，仿佛不堪重负。他身上原本狰狞的伤口在凌绝赐予的丹药效力下已然稳定，甚至开始愈合，但神魂深处那道冰冷、死寂、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灵魂印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与处境。屈辱，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不甘，如同野火般在他胸腔内燃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惧。他尝试过以毕生修炼的凶煞之气去冲击那道印记，结果却如同泥牛入海，反而引动了印记的反噬，那一瞬间神魂仿佛要被彻底冻结、湮灭的恐怖感觉，让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妄动。他身后，几名跟随而来的黑煞帮残存的长老、头目，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面如土色，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昔日里在外城作威作福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待宰羔羊般的恐惧。

石浩、萧破岳、墨渊、鬼厉等曙天盟的核心成员，则如同雕塑般肃立在静室的四周角落。他们气息沉稳，目光锐利如鹰隼，虽然没有刻意散气势，但那经过无数次血火淬炼、在葬星古原与混沌熔炉中磨砺出的凛冽煞气，却如同无形的壁垒，将整个静室笼罩，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铁血般的秩序感。稍后一些的位置，苏柔与林月如正在低声交换着意见，他们面前摊开着玉简与账册，手指轻轻划动，计算着即将面对的庞杂物资，神情专注而沉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几乎要达到顶点时，凌绝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精准地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与心湖之上，激起层层寒意。

“屠刚。”

仅仅两个字，却让屠刚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踏前一步，深深躬身，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属下……在。”这两个字出口，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疼痛，曾经的“屠爷”、“帮主”，如今却只能自称“属下”，这种身份的颠覆，比肉体的伤痛更让他难以承受。

“你黑煞帮往日所为，罄竹难书。”凌绝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刃，穿透了屠刚的肉身，直接刺入他那战栗的神魂深处，“虽未是你事事亲手欺凌平民，但纵容手下欺压良善，强取豪夺，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致使无数贫民家破人亡，生活雪上加霜，乃至易子而食！此等行径，较之直接杀戮，其恶更甚，其毒更深！此乃扎根于民脂民膏之上，吮吸骨髓之大恶！”

凌绝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让在场的原暖阳会众人面露愤慨，让原黑煞帮众人头皮麻。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不容置疑，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冰冷：“今日既臣服，要之事，非是争权夺利，而是——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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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你三日之内，”凌绝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将黑煞帮近年来，从外城各贫民区，以任何形式——抢夺、勒索、强买强卖、高利盘剥——所获的所有物资、金钱，无论大小，无论巨细，列出详细清单！每一笔赃款，每一件赃物，来源去向，务必清晰！”

他目光如电，锁定屠刚：“然后，不是原数奉还，而是——加倍偿还！”这五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如同重锤擂鼓，“但凡有记录可查，有苦主可寻，有蛛丝马迹可追溯，必须一分不少，一钱不差，加倍补偿到每一位受尔等欺压的贫民手中！若有遗漏，或敢阳奉阴违，存侥幸之心……”凌绝没有再说下去，但那骤然降至冰点的目光，以及屠刚神魂中同步传来的、那道寂灭印记如同毒蛇苏醒般的悸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加……加倍偿还？！”屠刚猛地抬起头，脸上虬结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肉痛至极的神色。黑煞帮积累的财富确实不少，但多年来的挥霍、上下打点、维持帮派运转，早已消耗大半。若要按照凌绝的要求，将往日掠夺的财物加倍偿还，那几乎是要将他黑煞帮多年来积攒的流动资财彻底掏空！甚至可能不得不变卖一些不易出手的产业和珍藏！这简直是在活生生地剜他的心头肉，放他的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库房里那些金光闪闪的灵石、珠光宝气的珍玩、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如同流水般离他而去，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击了他。

“怎么？不愿？”凌绝眼神微冷，甚至没有提高声调，但静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度！墙壁上那几盏月光石灯的光芒都似乎摇曳了一下，变得愈惨淡。空气中那粘稠的压迫感瞬间增强了数倍，如同无形的山岳，重重压在屠刚的脊梁上，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站在他身后的几名黑煞帮头目更是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倒在地。

屠刚接触到凌绝那毫无感情波动，仿佛俯视蝼蚁般的目光，再感受到神魂中那道冰冷印记传递来的、随时可以让他形神俱灭的绝对掌控力，所有的心疼、不甘、愤怒，都在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所淹没。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吐出半个“不”字，下一瞬，他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或者比死亡更惨。他连忙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触到地面，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不！属下不敢！属下……遵命！定……定当竭尽全力，办妥此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鲜血淋漓的滋味。

“很好。”凌绝这才微微颔，那冰冷的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让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神色复杂的沐晨风，“沐领。”

沐晨风精神一振，立刻收敛心神，拱手肃然道：“凌小友请讲。”他的姿态放得很低，经历了之前的一切，他深知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可怕与深不可测。

“暖阳会多年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其根基在于人心向背，在于一个‘义’字。此点，殊为难得。”凌绝先给予了肯定，让沐晨风心中稍暖，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深思，“然，仅靠劫富济贫，行那绿林豪侠之事，终非长久之计。其一，财力物力难以持续；其二，易授人以柄，被官方或其他势力视为匪类，难以壮大；其三，治标不治本，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外城的秩序。”

他话锋一转，指向屠刚：“黑煞帮虽恶，却掌控着外城大片区域的实际影响力与诸多明里暗里的产业，人手众多，关系盘根错节。其恶在行事，其力却可为用。”凌绝的目光扫过沐晨风和屠刚，看到他们脸上同时露出的惊愕与疑虑，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反驳：“如今屠刚已降，两帮仇怨必须搁置。我意，将暖阳会与黑煞帮两势力合并，摒弃过往成见与僵化行事方式，成立新的组织——‘曙天门’！”

“合并？”沐晨风与屠刚几乎是异口同声，只是一个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疑虑和本能的不愿，另一个则充满了愕然和不可思议。暖阳会与黑煞帮仇深似海，如今竟要同处一门？

“不错！”凌绝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彻底打消了他们讨价还价的念头，“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暖阳会的侠义之心、民众基础，黑煞帮的势力底盘、产业网络与部分尚可挽救之人，二者结合，方能在这外城真正扎下根基，做一番事业！新成立的曙天门，将以全新的、严苛的门规行事，旨在维护此地安宁，庇护贫弱，导人向善，亦为尔等自身，寻一条可持之久远的光明正途！”

他不再给二人消化和反驳的时间，直接宣布架构，语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曙天门设总舵于此暖阳山庄，下设若干分舵，具体区域划分、人员配置，由尔等后续根据实际情况详细商议定夺。沐晨风！”

沐晨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上前一步，躬身应道：“沐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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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你，为曙天门代门主！”凌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总揽全局，负责整合暖阳会原有力量，主导对贫民区的善后及后续庇护事宜，制定门规细则，协调各方关系。你根基相对纯正，望你能秉持本心，不负此位。”

沐晨风心中一震，代门主之位，虽是“代”，却已是凌绝之下，万人之上！这既是信任，也是沉甸甸的责任和考验。他肃然拱手，声音坚定了许多：“沐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凌道友……不负总舵主所托！”他及时改换了称呼，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屠刚，”凌绝的目光转向那依旧低着头的魁梧身影。

屠刚身体一僵，闷声应道：“属下在。”

“任命你，为曙天门副门主。”这个任命让不少原黑煞帮的人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你负责整顿原黑煞帮所有人马，肃清帮内恶习，剔除冥顽不灵、恶贯满盈之徒，配合沐门主完成两大势力的整合过渡，并主导执行对以往罪责的加倍偿还事宜。此乃戴罪立功之机，能否把握，看你表现。”

屠刚脸色变幻不定，副门主之位，看似低于沐晨风，却依旧保留了相当大的权柄，尤其是对原黑煞帮力量的控制权。这让他原本死灰般的心境，又泛起一丝涟漪。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化为一声沉闷的回应：“……是，主上。属下……遵命。”

“苏柔，”凌绝看向后方那位一直沉稳冷静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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