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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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道不同（第1页）

王胖子抱着气息奄奄的云彩，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双眼赤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找医生，救她！哪

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根本顾不上辨别方向，也顾不得无邪在身后的呼喊，他根本不想再听，只是凭着本能朝着寨子通往外界的土路方向踉跄狂奔。

“胖子！站住！你这样是送死！”无邪又急又怒，带着伙计紧追几步。

他看着胖子那完全失去理智的样子，心中那股因被误解而产生的憋闷和一种“我才是对的”的固执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再次厉声喝

“你带着她根本走不出这片山！而且她中的应该是混合蛇毒，没有血清，寻常医生根本救不了！你清醒一点！”

“滚开！”胖子头也不回地咆哮，声音嘶哑破碎，“不用你管！是死是活，胖爷我认了！”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径前方的拐角处，恰好拦住了胖子的去路。

正是沈野、张起灵、黑瞎子和谢雨辰。他们似乎刚从寨外回来，恰好途经此地。

胖子猛地刹住脚步，看到这四人，尤其是目光平静的沈野和神情淡漠的张起灵时，他绝望混乱的眼中骤然爆出一种近乎濒死之人看到浮木般的光芒！

“沈兄弟！沈兄弟！！”胖子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扑到沈野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救救她！求求你，救救云彩！她中毒了！快不行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

他一边哀求，一边试图将怀里的云彩往沈野面前送，那姿态卑微而急切，与平日里的插科打诨判若两人。

无邪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突然出现的沈野四人，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试图维持冷静的语调，对沈野说“沈野，云彩中的毒很蹊跷，像是混合蛇毒，作极快，恐怕……而且，她的身份存疑，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为了拖住我们或者引我们入套。贸然施救，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他的话，逻辑清晰，分析冷静，与他此刻略显焦急的表情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沈野的目光先是在胖子那涕泪交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无邪那试图“理性”分析却难掩紧绷的神情，最后落在他怀中脸色青紫、呼吸微弱的云彩身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动作，只是微微侧头，仿佛在品味无邪的话。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弧度，看向无邪，语气平缓地开口：“有所成长了，无邪。”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评价，让无邪一愣。

沈野继续道，声音依旧平淡，却像细针一样扎人：“懂得权衡利弊，懂得取舍，不再是被情绪和好奇心牵着鼻子走、见人就救的滥好人了。看来云顶天宫和塔木陀的教训，你没白吃。无三省和这狗屁倒灶的九门，到底还是把你教出来了。”

这话听着像是肯定，但无邪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抽了一记无形的耳光。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现无从辩起。

就在这时，沈野动了。

他不再看无邪，而是径直走向死死抱着云彩、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胖子。无邪下意识地想伸手阻拦，重复他那套“风险论”。

沈野甚至没有侧身，只是抬起一只手，用一股巧劲，看似随意却又不容抗拒地格开了无邪伸来的手臂。那动作轻描淡写，却让无邪感觉手臂一麻，后续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他蹲下身，与几乎崩溃的胖子平视，目光落在云彩脚踝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没有丝毫胖子那样的慌乱，也没有无邪那样的算计。

“但是，无邪，”沈野一边伸出两指，轻轻搭在云彩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微弱欲断的搏动，一边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世上的路，不止一条。你选了你认为最‘正确’的，无可厚非。”

他指尖微动，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内息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渡入云彩心脉，护住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同时，他抬起眼，目光再次扫过无邪，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他所有自以为是的“理性”。

“而有些人，有能力，也愿意，选另一条。”沈野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一条或许更麻烦，更危险，甚至在你看来‘愚蠢’的路。不为别的，只求四个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问心无愧！”

“因为，”沈野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淡淡的弧度，这次带着一丝睥睨与自信，“我们有能力，承担得起任何后果。”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并指如风，迅在云彩心口和几处大穴连点几下，那渡入的内息骤然加强，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强行稳住了云彩急剧恶化的生机。

虽然少女依旧昏迷，脸色青紫未退，但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丝。

这一幕，与之前无邪冷静分析“放弃是最优解”的画面，形成了无比鲜明、无比残酷的对比。

胖子清晰地感受到了云彩身体那细微的变化，他猛地抬头，看向沈野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激和重获希望的狂喜，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抱着云彩，眼泪流得更凶。

而无邪，则僵立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沈野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他那颗被“理性”和“计划”层层包裹的心脏上。

“问心无愧”和“承担后果”，他忽然现，自己在做出“放弃”决定时，考虑的从来只是计划的成败、队伍的安危，却独独忽略了胖子的感受，忽略了那条鲜活的生命可能带来的、无法用利弊衡量的东西。

他看着蹲在地上专注救人的沈野，看着旁边沉默守护、眼神却明显透着赞同的张起灵，再看看抱着云彩、仿佛重新活过来的胖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选择了最正确的路，却在这一刻，被沈野用最直接的方式证明，他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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