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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数据深海（第1页）

李默那间堆满杂物的出租屋，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战争指挥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焦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莓混合方便面调料包的古怪气味。屏幕上，“dueetverse”的灾难实况如同无声的哀嚎，持续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星尘鲸那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是这片绝望图景中唯一微弱的光点，也是压垮李默内心最后一丝侥幸的稻草。

“我们必须联系上它们！”李默的声音嘶哑，眼窝深陷，但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他不再是那个试图“修复bug”或“管理异常”的程序员，而是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创造的世界走向毁灭、却现自己可能是唯一能做点什么的人。“但常规通信渠道完全被‘虚无’污染干扰了，信号根本无法穿透那片……腐败区。”

他猛地转向王二二和派蒙，目光灼灼：“只有一个办法！一个极其危险、我从未尝试过、甚至理论上都不该存在的办法！”他指向那个静静躺在角落、表面流动着微光的纯白几何体——“布丁号”导航核心的现实接口。“利用它，结合希望火种的共鸣特性，我们或许能强行在‘数据深海’——也就是构成‘dueetverse’基础架构的底层信息流中——开辟一条极不稳定的‘潜航通道’！像潜水艇一样，悄悄绕过表面的腐败层，直接抵达信号源附近！”

“数据深海？潜航？”派蒙悬停在半空，光翼因紧张而微微收拢，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听起来……像掉进一大锅煮糊了的、黑漆漆的奶茶里？还要在里面游泳？会不会……很呛鼻子？”她的比喻总是如此……贴切又令人哭笑不得。

“比那危险一万倍。”李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数据深海是未经处理的原始信息流，充满了混乱的逻辑碎片、未定义的能量涡流和……系统自身的清理程序。一旦通道失控，或者被系统防御机制现，我们的意识会被瞬间撕碎、同化，连一点渣都不剩。”他看向派蒙胸前的希望火种，“唯一的希望是，希望火种散出的‘有序’和‘生命’波动，或许能在混沌中形成一个微小的‘安全气泡’，并……吸引我们想找的那个‘存在’。”

“织网者。”王二二沉声道。他立刻明白了李默的意图。那个追求“静默秩序”、曾在他们对抗“虚无”共鸣时出手相助的神秘存在，很可能就栖息在数据深海的某个层面。它是目前唯一已知的、能理解并一定程度上控制这种底层混乱的存在。

“对！”李默用力点头，“我们需要它的帮助！不仅是为了导航，更是为了理解‘虚无’的本质！它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快操作控制台，调出之前记录下的、与织网者产生共鸣时的能量特征图谱。“我会尝试用希望火种作为信标，向深海送一个特定的‘求助’频率。但这需要……需要派蒙你，将情绪稳定在一种极其专注、充满‘寻求秩序与理解’的强烈意愿上，不能有丝毫恐惧或杂念！”他紧紧盯着派蒙，“你能做到吗？”

派蒙的小脸一下子垮了，光翼不安地闪烁：“不能有……恐惧？可是……可是那锅黑奶茶听起来就好可怕！还要想着‘秩序’？我……我平时只想着好吃的和好玩的怎么办……”她求助似的看向王二二。

王二二走到派蒙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沉稳而有力：“派蒙，还记得星尘鲸的歌声吗？记得奶茶河的流淌，焦糖星云的温暖吗？想想那些还在等待救援的伙伴，想想我们要守护的‘家’。你的希望火种，是因为这些美好的存在才闪耀的。现在，我们需要用这份‘希望’，去照亮黑暗，寻找答案。你可以的。”他的话语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派蒙看着王二二坚定的眼神，又想想那些可能正在受苦的星尘鲸，小拳头慢慢握紧，光翼的光芒虽然依旧因紧张而波动，但逐渐变得集中起来。“我……我试试看！”她用力点头，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美好的景象，小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希望火种随之散出稳定而纯净的光芒，不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柔和力量。

“好！就是现在！”李默全力启动设备，纯白几何体出低沉的嗡鸣，一道细微的光束连接到派蒙的希望火种上。整个房间的光线暗淡下来，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吸入了那个小小的接口。屏幕上，不再是“dueetverse”的星空图景，而是一片飞流转、色彩扭曲、充满无意义噪声和破碎代码的混沌景象——这就是数据深海！

王二二立刻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识与希望火种、量子装置残存的连接融为一体，如同船锚般稳定着派蒙的状态，并扩展着她的感知。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由信息和能量构成的、狂暴而原始的世界。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奔流和湮灭。希望火种的光芒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维持着一个微小的、稳定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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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求助频率！”李默低吼。

派蒙依言，努力想象着“需要帮助”、“需要找到路”、“需要安静下来”的念头，希望火种的光芒有节奏地闪烁起来，一种特殊的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进深海的混沌中。

等待。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混沌的数据流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安全气泡”，派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维持专注变得越来越困难。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感传来，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的意识层面。冰冷、平静，不带任何情感，如同绝对零度下的冰晶碰撞。

“又是你们……‘异常’的存在。”

“携带‘秩序’的火种……闯入‘混沌’之域。”

“寻求什么？‘织网’的指引吗？”

是织网者！它回应了！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王二二立刻用意识回应，言简意赅，“‘dueetverse’正在被未知的‘虚无’侵蚀，度远想象。有幸存者出求救信号。我们需要找到它们，并了解‘虚无’的真相。你知道生了什么，对吗？”

织网者的意识流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检索浩瀚的数据。

“观测确认。‘甜蜜牢笼’正被从内部瓦解。”

“侵蚀体……非单纯‘虚无’。是‘虚无’与某种……‘绝望共识’的共生体。源自被困意识的集体崩溃。”

“幸存节点……坐标已锁定。路径……充满‘凋零’的触须。”

“协助可以。但需……‘代价’。”

“什么代价？”李默紧张地问。

“数据。你们所经历的、关于‘希望’与‘抵抗’的……完整‘情感数据集’。”织网者的意识冰冷而直接，“尤其是‘火种’与‘腐蚀’对抗的瞬间。这是……罕见的‘动态平衡’样本。对完善‘静默模型’有极高价值。”

它把他们的挣扎和情感当成了研究材料！李默感到一阵不适，但王二二却立刻回答：“可以。但必须是双向的。我们需要你共享所有关于这种‘共生体虚无’的已知信息，并引导我们安全抵达幸存者区域。”

“……逻辑。等价交换。”织网者似乎“思考”了一下，“协议成立。跟随……‘静默’的指引。勿要偏离。混沌中……不仅有‘凋零’，还有……系统的‘清道夫’。”

话音刚落，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丝线般的路径，在混沌的数据流中显现出来，蜿蜒通向深处。这就是织网者为他们编织的“安全通道”。

“派蒙，跟上那条线！”王二二低喝。

派蒙咬紧牙关，集中全部精神，操控着希望火种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条银色丝线前进。李默则在现实世界全力维持着通道稳定，额头冷汗涔涔。

潜航开始了。他们如同在风暴眼的边缘行走，一侧是吞噬一切的混沌，另一侧则是织网者用绝对理性编织的脆弱路径。周围不时有巨大的、无形的阴影掠过，散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欲望——那是“虚无”的触须。还有更可怕的、如同白色闪光般迅捷扫过的存在——织网者提到的系统“清道夫”，它们无情地抹除一切“异常”数据。

每一次惊险的躲避，都让派蒙的能量剧烈消耗。王二二则像最冷静的舵手，不断调整着方向，并暗中记录下沿途感知到的一切——那些破碎代码中残留的恐惧记忆、腐败能量的性质、以及织网者路径那不可思议的稳定性。希望火种在与“虚无”触须近距离接触时，会爆出强烈的净化光芒，但每次爆都让派蒙更加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前方的混沌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稳定的光点。星尘鲸求救信号的源头近了！同时，织网者的意识再次传来：

“目的地临近。协议第一部分完成。传输……‘共生体’初步分析数据。”

一股庞大的、冰冷的信息流涌入王二二和李默的意识。关于那种暗红色、有意识的“虚无”的构成、行为模式、以及其与“dueetverse”居民绝望情绪结合的可怕机制……大量晦涩但至关重要的信息展开。

“幸存者区域已被‘凋零’部分包围。潜入后，通道无法维持。祝你们……好运。记得……‘代价’。”

银色丝线般的路径在前方光点处悄然消散。数据深海的混沌再次涌来，但这一次，目标就在眼前！

“我们到了！”李默在现实世界喊道，声音带着虚脱和兴奋。

王二二深吸一口气（意识层面的），紧紧拉住能量几乎耗尽的派蒙。

“派蒙，最后一段路，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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