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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夺锦的屋子,在一面整块石墙雕刻的山水屏风后,阿镜的屋子在屏风侧面。
她径直回了房间,路上遇到几个婢女,慌慌张张的,看见她,都赶紧蹲下来行礼:“阿镜姑娘。”
黎夺锦曾经像梦话一样说过,要让阿镜做世子府的半个主子,两年过去,这些仆从确实对阿镜多有尊重,但是,半个始终只是半个。
阿镜走进屋中,翻出抽屉里的那枚信封,又在屋子里到处翻箱倒柜找了一阵,最后从花瓶里找出几枚圆润的石头。
她拿了一支羊毫笔,沾上朱砂。
阿镜不会写字,但是却会临摹,她手稳,简单的线条画得惟妙惟肖。
没多久,石头上就出现了第一张人脸。阿镜把石头放在一边晾干,又开始画第二张。
画完后,阿镜伸直长腿,抵着书桌,翘起自己坐着的那张凳子脚,晃啊晃。
她把洗干净了的羊毫笔捻在指间,手指轻翻,动作利落地将羊毫笔转出残影,一边轻轻晃着,一边深思着。
直到三颗石头都干透了,阿镜抓起石头和信封,朝黎夺锦的屋中走去。
黎夺锦房门口有侍卫驻守,阿镜刚刚靠近,他们便举起刀鞘,拦在门前。
“阿镜姑娘,有事?”
阿镜没说话,也没点头摇头,只是静静盯着合紧的门扉。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只得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阿镜却依然不答。
直到门里传出黎夺锦的声音:“让她进来。”
阿镜这才推门进去,门内的陈设与以往没有不同,一整块的大理石地板乌黑透亮,石柱上挂着壁灯,白天也要点着,否则,这被重重包围起来的书房就是一片黑暗。
她刚踏进去一步,黎夺锦的声音便接着传来。
“停。有何事?就在那说,简短些,我没有时间听废话。”
阿镜面无表情。
半个主子,永远也只是半个。当真正的主子一声令下,这所谓的半个主子,也还是该被驱逐便被驱逐,不管平时看起来再怎么尊贵,也随时都可以被人放弃抛弃。
系统在脑内提醒道:“宿主,此时梦境主人应该还没有完全和梦境融为一体,还不能按照自主意识改变行事。”
也就是说,苏杳镜现在面对的,是过去的黎夺锦。
那时的阿镜,在面对这个场景时,是怎么做的来着?
她当然是十分失落,她不懂为什么黎夺锦忽然就变得不需要自己,就像一只永远也弄不懂为什么突然被主人遗弃的家猫。
但她仍然听从黎夺锦的命令,顺从安静地站在门口,直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黎夺锦哪怕明明知道她就站在这里,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她叫过去陪着他处理公务,阿镜才转身离开,且从此以后谨守本分,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黎夺锦。
那是阿镜对黎夺锦信任溃灭的开始。
第一世时,也就是从那时起,苏杳镜隐隐有预感,自己或许最终也无法成功攻略黎夺锦。
还好现在,她已经没有攻略黎夺锦的必要了。
阿镜听到黎夺锦说话,脚步只是顿了一顿,就接着往前走去。
她站定到黎夺锦桌案前,黎夺锦桌案上,全都是排兵布阵的模型,阿镜的视线一眼都没有飘到桌案上去,对着黎夺锦直直地伸出手。
黎夺脸色有些疲惫,手肘撑在桌案上,下巴搭着手背。
黎夺锦抬眸看阿镜,眼神中不知为何有种贪婪,好似忍耐了许久饥渴的人,终于在沙漠中看见了一点点水源,又害怕是蜃影,不敢靠近。
看了许久,黎夺锦才像是注意到阿镜的动作一般,开口:“这是什么?”
阿镜张开五指,显出里面三个圆滚滚的石头。
她手指倾压,绘着人脸的石块便咕噜噜滚下去,黎夺锦下意识接住,看清上面的几张人脸,愣了下。
“这才是那天袭击我和陆鸣焕的人。”阿镜说,“那时他们脸上留着胡子,还易了容,所以我们没看出来。这个,才是他们本来的模样。眼熟么?”
黎夺锦蹙眉,眸光凶戾地盯住那几个石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这样子,想必是不眼熟了。
也是,边关将士那么多,黎夺锦怎么可能个个都认识,更何况,对面是有心之人,更不可能那么愚蠢,故意派黎夺锦见过的人来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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