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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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造纸还是内阁（第1页）

众人的欢闹声随着这句话戛然而止，迫于李易的淫威不敢作，敢声的胡亥都被抽成陀螺了。于是众人放下碗纷纷回去准备。

当晚，众人府上。

华阳正在试镐，短镐木柄磕到她去年坠马留下的旧伤，少女眉头都没皱一下。将闾蹲在阶下挑拣被踩碎的弩机，忽然现月影在他的视野中泛着淡金。胡亥宫中则是鸡飞狗跳。

扶苏望着手里的竹简怔怔出神。

时间回到下午，李易遣散众人之后就不知去何处了。

与此同时，暮色沉甸甸地压过咸阳宫的鸱吻，将最后一丝天光也挤出了雕花窗棂。

章台殿内，明烛高烧，将秦始皇本就高大的身影衬托得巨大而孤独，投映在冰冷厚重的玄色帷幕上，如同蛰伏的大熊。

他埋于堆积如小山的竹简之间，朱砂御笔划过简牍，一刻不停的处理着政务，何处兴修驰道，何处屯戍兵卒，何处清剿六国遗族……每一策动，皆系万民生息。

“今日……需再快些！”他笔锋一顿，指骨捏得泛白，心头罕见地浮起一丝急切。眼前纷繁的军国要务，竟让位给了另一个念想：真君此前有言，约定今夜来访。传成仙之法？授人皇秘术？一念及此，心头那股久违的、近乎少年的渴望便灼烫起来。长生，寡人必将握于手中！

手中紫毫笔悬停在一卷奏报关东粮秣的牍片上，陡然间，一股沉重的黑暗挟裹着闷痛，毫无征兆地自后脑席卷而下。

嬴政闷哼一声，猛地扶住案角起身，眼前烛火摇曳，金星乱迸，眩晕的洪流几乎要将这具强悍却已显露疲态的帝王之躯彻底冲垮。

冷汗无声沁出，蜿蜒滑过颧骨。他撑住案几，大口喘气，胸膛起伏剧烈。

殿内侍立的宫人全都匍匐在地瑟瑟抖，无一人敢上前，死寂中只有烛芯噼啪作响。

那眩晕退潮后的余悸里，仙人早上略带怜悯的言语，如同晨钟暮鼓，于意识深处隆隆回响：“别提你那逼丹药了，你不吃那玩意还死不了那么早，你这吃的头顶尖尖的，能不早逝吗？”

徐福……那些倾尽国力所得、被奉为无上至宝的“仙丹”，当真是催命符？

“赵高！”嬴政的声音自御座上传出，赵高的身影如同从暗处滋生的幽影，瞬间滑跪至殿心，额头贴地：“奴婢在。”

“传黑冰台左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左卫贴身后始皇帝缓缓说道：“要……干净的，手脚麻利、心口如铁之人。从御苑深处，取犬鼠鸡豚，分作几处隐秘之所，取……寡人今日所服仙丹，刮下些许丹粉，分置食水之中。”

他顿了顿，“届时，如实、即刻、密报。毒之状、时辰、体征，丝毫不可遗漏！若有欺瞒……”后半句湮没在死寂里，然其中凛冽杀气，足以令殿中烛火也微微一颤。

左卫：“喏！属下定严命行事，不使一丝风声走漏！”

帝王的目光重新落回案上竹简，幽暗深邃。：“再传谕。”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博士宫中方士徐福，及其所荐入宫之数名道人，自此刻起，称……为寡人专心炼一炉关乎国运的至宝玄丹，所需之物未齐，暂不得离宫，亦不得与外人交接。所需丹材名录，明日由你亲送其处。博士宫……禁卫加倍。‘专心炼药’期间，一应人等，无故擅出者，杀无赦。”

他没有明说是软禁，却是一张无可挣脱的巨网，瞬间罩定了那群往日倍受尊崇的方外仙长。

赵高何等机敏，后背衣料已然尽湿。徐福……素为陛下座上之宾！那劳什子“玄丹”之名更是闻所未闻。此乃禁足！仙丹……果然有问题！

他压下翻腾的惊涛骇浪，头磕在金砖上砰然作响：“喏！奴婢即刻去办！必使彼等‘安心’钻研丹道！”身影迅消失在殿门外的黑暗中，如同被夜色吞噬。

夜愈深，月华如水银流淌过宫墙。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闪入内殿，黑色劲装与殿中阴影融为一体，仿佛本就生于黑暗之中。正是黑冰台左卫长蒙泰。他毫无声息地单膝跪地，呈上一枚细小的蜡丸：“陛下……犬、鸡食药后二刻，躁动异常；豚食后半刻，僵伏不动，口角流涎，其脉象滞涩微弱，恐……非善状；鼠未食足量，尚挣扎，亦显萎靡，详细验录在此。”

始皇帝手捏丹药，指节森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晌，他抬眼，眼底燃烧的是焚天怒焰与一丝被愚弄的、帝王的耻辱。

“知道了。”三个字，重如千钧。

少顷。

“呵，好一座简山。”

李易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寝殿之中，如同水墨画卷中走出的飘逸仙踪。他只一步，仿佛时空在脚下折叠，人已悠然立于堆积如山的竹简“峰峦”之前。玄色长衫微动。

始皇帝骤闻人声，霍然抬。方才一身掌控乾坤的帝王威仪瞬间消融，眼中爆出炽热的光芒，竟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急切：“真君！您来了！”

他挥手屏退殿内仅有的几名亲信宦官，偌大殿堂顷刻空寂，唯有烛火跳跃，出微弱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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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的目光扫过案头那密密麻麻的刻痕，又掠过秦始皇略带疲惫的眉宇，最后定格在那一卷卷沉重笨拙的简牍公文堆上。

心中念头如电飞转：“给造纸术？轻便易得，对人皇掌控天下文字控制儒家有益？亦或是……先给他内阁架构，让他从这公务地狱中解放出来？”

他抬眼，直视帝王那双隐含焦灼与渴望的锐利鹰眸，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却蕴含无限智慧的微笑，悠悠开口：

“陛下日理万机，案牍劳形，便是龙体也难承其累。世间万物皆有根本——此这大秦仿佛一艘巨型神舟，君王若操舟之人。舟欲行远，不避礁，不触滩，需通晓其性、顺应其流，更需这掌舵之人不昏庸，思清目明。”

话锋一转，声如珠玉，“世间所谓灵材金石，对常人已是过刚过峻，你现在仍然是肉体凡胎，这整日把时间消耗在这繁杂的公务上，如同逆舟强渡激流，长此以往你的身体可承受的住？”

秦始皇闻言，心中剧震，如同被雷霆贯穿！

殿外月光愈明亮，清辉如霜，仿佛为即将降临的仙缘开道。李易负手而立，衣袂在流动的气息中微微起伏，目光深邃如不可测的星渊：

“你已然知晓，此方天地即将剧变。只需人皇降世，世间一切皆将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恍若天音回响，直透帝王灵台深处，“可若你如此以往，哪还有时间修炼，如何成就真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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