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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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猫爪挠心与他的纵容（第1页）

市中心医院组织的为期两天的社区义诊活动，在一个老旧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居民区中心花园展开。林夕作为之前医疗科普漫画项目的主要作者和志愿者，也受邀参加。她的任务是用画笔快捕捉义诊现场的温馨瞬间，绘制成写张贴出来活跃气氛，同时负责向居民们分他们团队精心制作的、图文并茂的医学科普漫画小册子。

初夏的上午，阳光已经颇具威力，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花园里人头攒动，前来咨询和检查的居民络绎不绝。林夕扎着清爽的马尾，穿着项目组统一的浅蓝色志愿者t恤，像一只忙碌而欢快的小蜜蜂，穿梭在各个义诊台之间。她时而蹲下身，为排队等待的老人扇风聊天；时而跑到专家桌前，快勾勒医生耐心问诊的侧影；时而又跑回物资点，抱起一摞摞沉重的漫画册准备分。额头上很快沁出了一层细密晶莹的汗珠，脸颊也热得红扑扑的。

陆景深作为心外科的专家代表，自然是义诊队伍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坐在咨询台后，神情专注而沉稳地为每一位前来咨询的居民解答疑问。他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冷静，总能轻易地安抚住老人们略显焦虑的情绪。偶尔在问诊的间隙抬起头，他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掠过喧闹的现场，总能精准地捕捉到那个活力四射、仿佛不知疲倦的蓝色身影。看着她被一群好奇的小朋友围着画简笔画，看着她耐心地搀扶腿脚不便的老人，看着她因为炎热而用手背擦汗的小动作……他的目光会停留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垂下，继续手中的工作，只是无人察觉他紧抿的唇角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中场休息时，志愿者们开始补充物资。林夕看到阴凉处存放的漫画册快完了，便自告奋勇去后面的临时仓库再搬一些。那摞册子沉得很，她抱在怀里，几乎挡住了视线，走得有些踉跄蹒跚。

忽然，手上的重量一轻。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大半摞册子。

林夕惊讶地抬头，透过纸张的缝隙，对上了陆景深平静无波的眼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放在那边树荫下就好。太阳直射久了，纸张容易变脆黄，影响阅读。”

“哦……好，好的！谢谢陆医生！”林夕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加起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轻松地抱着那摞对她来说颇为沉重的册子，稳稳地放在指定的阴凉处。他做事总是这样，高效、直接，连关心都包裹着冷冰冰的、无比实用的理由。

下午的分过程中，一位头花白的老奶奶拿着漫画册，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上面的小字注释。林夕看到后，立刻蹲下身，凑到老奶奶身边，用轻柔的声音，一页一页地，将图画里的科普意思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给她听。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认真而温柔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不远处，陆景深正在给另一位老人测量血压。他熟练地缠着袖带，目光却似乎不经意地，几次掠过那抹蹲着的、耐心温柔的蓝色身影。他的动作没有停顿，专业依旧，但眼神深处，某种难以察觉的微光，悄然闪烁了一下。

活动临近结束，大家开始收拾场地。林夕忙了一整天，嗓子干得快要冒烟，拿起自己的水杯晃了晃，早已空空如也。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正想着去哪里找点水喝，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突兀地递到了她的眼前。

递水的人，依旧是陆景深。他已经脱掉了白大褂，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手里拿着另一瓶已经喝了一小半的矿泉水，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后勤那边多准备的。”

林夕微微一怔，接过那瓶水。塑料瓶身冰凉的触感在这闷热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沁人心脾，瞬间驱散了指尖的燥热。“太感谢了，陆医生！我正好渴得不行了。”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由衷地感谢道。

陆景深只是微微颔，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去帮忙搬运其他医疗设备了。

林夕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甘甜的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忙碌而疏离的背影。再看看手里这瓶“多准备”的水，心里那点关于【grayatter】的怀疑和强烈探究欲，悄悄地、不由自主地混合进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的甜意。这个男人，明明是在关心人，却总要找出那么多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借口，仿佛承认一句“特意给你”会怎么样似的。

这种别扭的温柔，像一根轻盈的羽毛，在她心尖上最敏感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然而，义诊活动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和靠近，并没有打消林夕的疑虑，反而像是在旺盛的火苗上又添了一勺油。怀疑的种子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枝桠挠得她心头痒，坐立难安。她几乎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陆景深就是【grayatter】！那种思维模式、那种对细节的偏执、那种线上线下巨大的反差、还有那偶尔泄露的、极其隐晦的关注……太多的巧合拼凑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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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偏偏就是能做到滴水不漏，让她抓不到任何一项实质性的、可以一锤定音的证据。这种明明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怎么都看不真切的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

她不甘心地尝试过几次更直接的试探。

一次在医院走廊“巧遇”，她假装好奇地指着陆景深拿着的平板电脑：“陆医生，您用的也是xx牌的最新款平板吗？我看好像挺多医生都用这个看文献和资料，是不是特别好用？”

（陆景深眼皮都没抬一下，脚步未停：“医院统一采购配的，型号统一。”）

又一次，在项目组开会前，她状似闲聊地提起：“陆医生，您平时上网除了看医学论坛和研究文献，还会逛别的地方吗？比如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社交app推荐？”

（陆景深整理着手中的资料，语气毫无波澜：“工作时间有限，业余时间更倾向于休息。”）

每次试探，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柔软却极具韧性的棉花上，所有的力道被轻易化解，得不到任何想要的回应，只留下林夕独自一人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她甚至一度脑热，想过最极端的方法——直接冲到陆景深面前，当着他的面，猛地掏出手机点开【grayatter】的私信界面，看他是什么反应！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死死按了下去。万一……万一她猜错了呢？那岂不是社死当场，以后连正常合作都没法进行了？更何况，万一他真的是，她这种近乎挑衅的揭穿行为，把他彻底惹恼了，让他以后再也不理她了怎么办？那个线上虽然毒舌却无比可靠的“百科先生”，她可舍不得弄丢。

这种明知对方可能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甚至可能每天都在线上线下和自己进行着双重互动，自己却无法证实、无法揭穿的感觉，简直像是有只小猫在她心里不停地挠，让她心痒难耐，又无计可施。

与线下试探屡屡碰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线上，她和【grayatter】的交流却在她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变得愈“放肆”和熟稔起来。

或许是因为心底那份日益坚定的猜测给了她莫名的底气，她面对这个曾经让她战战兢兢的“头号黑粉”时，少了几分最初的惧怕，多了几分有恃无恐的试探和……近乎撒娇的得寸进尺。

为了构思一个新的反派用毒情节，她再次敲响了【grayatter】的“咨询窗口”。

【栗子（作者）】：“大神大神！紧急求助！如果一个人中了某种虚构的神经毒素，表现为全身肌肉剧烈痉挛、意识模糊伴有幻觉，但偏偏心跳反而显着加，血压飙升，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有可能实现吗？大概会是什么原理？（拜托拜托，这关系到反派酷不酷炫！）”

【grayatter】的回复依旧准时，内容依旧专业到令人指：“可能。取决于虚构毒素的具体作用靶点。常见于某些影响神经递质如去甲肾上腺素或某些受体过度兴奋的毒素或药物，导致交感神经系统极度亢奋……（此处省略近五百字极其专业的机理解释，甚至引用了几个类似作用的真实药物案例作为参考）”

林夕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睛闪闪亮，立刻去一连串的赞美。

【栗子（作者）】：“哇！秒懂！大神你简直是人形自走医学百科全书！请收下我的膝盖和无限的崇拜！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这一次，【grayatter】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似乎带着点无奈的意味回复了一句。

【grayatter】：“……正常提问即可。不必如此。”

林夕仿佛能看到对方在屏幕后微微皱眉的样子，胆子更肥了，几乎是带着点嬉皮笑脸的意味继续打字。

【栗子（作者）】：“好的百科先生！没问题百科先生！保证下次提问端端正正！（才怪）”

消息送后，那边陷入了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就在林夕以为对方终于被自己尬到不想理她的时候，聊天框里才慢悠悠地弹出来一个孤零零的、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句号：“。”

林夕盯着那个堪称经典的句号回复，愣了两秒，随即猛地趴倒在桌子上，把烫的脸埋进臂弯里，笑得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她几乎能百分之百地脑补出来——屏幕那头，陆景深一定是看到了她那条皮痒的信息，金丝眼镜后的眉头蹙起，脸上露出一副无语又拿她没办法的复杂表情，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充满无言以对和轻微警告意味的句号。

他明明可以选择不理她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甚至可以冷冰冰地斥责她不要浪费他时间。但他没有。他只是用这种极其隐晦的方式，表达了他的些许无奈和……一种默许般的纵容。

这种默许和纵容，像是最有效的催化剂，让林夕心中的猜测更加确信无疑，同时也让她更加……得寸进尺，乐此不疲地在危险的边缘试探。这场无声的较量，似乎因为这种奇特的线上互动，而变得愈有趣和令人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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