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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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轮回见己见道心惟艰（第1页）

小木船无声地滑行在虚幻的河流之上，两岸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有无数的人生片段、文明的兴衰、星河的诞生与寂灭，在雾气中一闪而逝，却又模糊不清，无法捕捉。河水静谧得可怕，不起丝毫波澜，却蕴含着一种能洗涤灵魂、磨灭记忆的诡异力量。

林枫立于船头，谨守心神，星辰不灭体自运转，星辉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遗忘之力。他能感觉到，手中的“黄泉渡”树枝微微热，与这艘船、这条河、乃至前方那朦胧的彼岸，产生着一种奇妙的共鸣。

摆渡人依旧沉默地坐在船尾，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剪影，只有那根长长的竹篙，偶尔在河水中轻轻一点，荡开一圈圈涟漪，推动着小船平稳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万年。小船终于穿透了那层朦胧的光雾，抵达了彼岸。

脚踏实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林枫心头。这里并非想象中的仙境或地狱，而是一片空蒙、虚无之地。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尽的混沌气流在缓缓流转。而在混沌的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无比、边缘模糊的——水镜。

镜面光滑，却并非映照出林枫此刻的形貌，而是如同走马观花般，飞闪现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颗荒芜的星球上，一个卑微的生灵在艰难求生，最终老死于洞穴，那是他某一世的平凡终点。

他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星域中，一位身着星袍的皇者，在万众瞩目下登基，统御八方，那是他某一世的辉煌巅峰。

他看到了一场席卷诸天的恐怖大劫中，一个身影为了守护什么，毅然冲向毁灭的源头，最终喋血星空，身魂俱灭，那是他某一世的悲壮落幕。

他还看到了更多……有叱咤风云的魔头，有青灯古佛的僧人，有碌碌无为的凡人，有惊艳绝伦的天骄……无数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无数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在那镜面中飞流转、生灭！

轮回之镜！

这面镜子，映照的并非虚幻，而是林枫真灵在过去无穷岁月中，于轮回里留下的真实烙印！

即便是以林枫坚定的道心，在看到这无数个“自己”的生老病死、辉煌寂灭时，也不由得心神剧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迷茫、甚至一丝恐惧，悄然浮上心头。

我是谁？是那个卑微求生的凡人？是那个统御星域的皇者？还是那个喋血星空的守护者？亦或者……这些都只是轮回中的一场幻梦？

“轮回见己，真灵不昧。”一个古老沧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那摆渡人。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林枫身后，斗笠下的微光注视着那面轮回之镜。“所见皆是你，所见皆非你。执迷于相，则沉沦苦海；明心见性，方得脱。”

林枫身躯猛地一震，如同醍醐灌顶！眼中的迷茫迅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是啊！无论过去如何，无论经历了多少世轮回，那都是“过去”的相！真正的“我”，是跨越了这无穷轮回，依旧保持本真、追求脱的——“当下”之我！是承载了所有过往，却又不被其所束缚的——“唯一”之我！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经历了轮回景象的冲击与摆渡人点拨的洗礼，变得前所未有的凝练与坚固！识海之中，神念之力暴涨，对自身道则的感悟也更加清晰。

嗡！

他手中的“黄泉渡”树枝，在这一刻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挣脱他的手掌，化作一道流光，射向了那面轮回之镜！

树枝与镜面接触的刹那，并未破碎，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镜中。紧接着，轮回之镜剧烈地波动起来，镜面中那无数流转的景象迅模糊、汇聚，最终凝聚成了一滴晶莹剔透、内部仿佛蕴含着无穷轮回奥秘的——露珠！

这滴露珠，缓缓从镜面中析出，漂浮到林枫面前。它散着柔和的光芒，气息与之前的黄泉渡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本源。

“此乃‘轮回露’，是黄泉渡蕴养万古，于此地凝聚的一丝轮回本源。服之，可滋养真灵，明悟前世，照见未来一线契机……亦可能，沉沦于无尽轮回记忆，神魂俱丧。”摆渡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道出了巨大的机遇与凶险。

林枫看着眼前这滴蕴含着莫测力量的轮回露，没有任何犹豫，张口一吸，将其吞入腹中！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他体内炸开！无数纷杂庞杂的记忆碎片、情感洪流、道则感悟，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涌入他的识海！那是他万世轮回积累的一切！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之中都有丝丝血迹溢出，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他看到了星袍皇者的孤寂，看到了喋血守护者的不甘，看到了平凡生灵的无奈……无数种极致的情绪冲击着他的本心，试图将他同化，将他拉入那无尽的轮回循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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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本心！真灵不昧！”林枫在心中疯狂呐喊，星辰不灭体与寂灭道则被催到极致，死死守护着识海最核心的那一点灵光，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灯塔，坚定不移。

不知抗争了多久，那庞大的信息洪流终于开始缓缓平息、沉淀。林枫浑身已被汗水与血水浸透，虚弱到了极点，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并未沉沦！他成功地抗住了轮回记忆的冲击，并将那些庞杂的感悟剥离、吸收，化为了自身道基的养分！他的神念强度，暴涨了数倍不止！对星辰、对寂灭、乃至对那虚无缥缈的轮回，都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更重要的是，在吸收轮回露的过程中，他捕捉到了一幅极其模糊、却让他心神剧震的未来碎片——那是一片破碎的、燃烧的星域，一个模糊的、散着令他熟悉又心悸气息的背影，以及……一声仿佛跨越万古传来的、充满绝望与不甘的叹息！

那是什么？

与他这一世的身世有关？与那神秘的“收割者”有关？

未等他细想，那面轮回之镜，在失去了轮回露之后，开始变得虚幻，最终缓缓消散在混沌气流之中。

摆渡人看着气息蜕变、眼神深邃的林枫，微微颔，沙哑道：“缘起缘灭，一渡一劫。彼岸已至，轮回已见，你……该回去了。”

他手中的竹篙再次一点。

林枫只觉得周身空间变换，下一刻，他已重新出现在了那虚幻河流的此岸，站在了天机子和旺财的面前。

而那小木船与摆渡人，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子！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天机子看到林枫出现，尤其是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旺财也焦急地绕着他转圈。

林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回头望去，只见那彼岸的光雾已然消散，那片核心平原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只有他脑海中暴涨的神念、对轮回的深刻感悟，以及那幅模糊的未来碎片，证明着方才经历的真实。

幽魑、渡难以及其他修士，早已不知所踪，想必是见机缘已失，各自离去了。

“此间事了，我们也该离开了。”林枫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沉重的秘密，目光望向了秘境出口的方向。

黄泉秘境之行，收获远预期，但带来的谜团与压力，也更大了。

他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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