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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和失魂落魄地离开后,指挥部里的空气依旧透着一股诡异。
李云龙还在那儿,一手拿着新出炉的刺刀,一手握着山本一木的佐官刀,翻来覆去地比划。
他嘴里骂骂咧咧,脸上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
赵刚则像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桌上那份写着“道家炼丹术”的报告草稿。
他的世界,需要一点时间来重建。
沈征却没有理会这两个一个亢奋、一个失神的老搭档。
他站起身,掸了掸军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言不地走出了指挥部。
他的方向,不是高炉,也非训练场。
而是一个拐角,走向后山基地最不起眼,也最压抑的角落——野战医院。
人还未走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腐烂的臭味混杂在一起,霸道地钻入鼻腔。
里面,不时传来伤员因剧痛而压抑不住的呻吟,像被捂住嘴的野兽。
这里,是狂欢与奇迹背后,最真实、最残酷的伤痛。
沈征推开用木板和破草帘搭成的门。
屋内光线昏暗,几十个伤员挤在简陋的通铺上,沉闷的空气几乎能拧出水来,让人窒息。
新一团的老军医刘叔,正佝偻着背,给一个年轻战士换药。
那战士,正是为了救德国工程师张万和,而被滚烫耐火砖砸中的小栓子。
他的半边身子都被烫得血肉模糊,此刻已陷入高烧昏迷,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娘”。
刘叔颤巍巍地解开纱布。
那片黑、流着黄绿色脓水的创口,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
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无力和绝望,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高烧不退,伤口烂透了……”
“这孩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旁边帮忙的卫生员,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眼圈瞬间红了,猛地别过头去。
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下,如此严重的烧伤感染,无异于一张来自阎王殿的请柬。
“刘叔。”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刘叔和卫生员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回头,看清来人后就要敬礼。
“团长!”
沈征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他走到小栓子床边,看着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年轻脸庞,眉头微微皱起。
“准备热水,酒精,还有注射器。”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极为珍重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层层叠叠的小木盒。
打开盒子,一排排只有指节大小的透明玻璃瓶,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微光。
瓶子里,是清澈如水的液体。
刘叔愣住了。
“团长,这是……”
“改良金疮药。”
沈征拿起一瓶,对着油灯的微光审视着,语气平淡。
“从南洋那边搞来的,专门治各种炎流脓的重伤。”
【青霉素原液生产线核心组件】,在那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已经默默运转了数天。
这是第一批堪堪达到医用标准的成品。
刘叔看着那小小的玻璃瓶,满脸都是怀疑和不解。
“团长,这……这水一样的东西是药?这怎么用?喝下去?”
“注射。”
沈征的回答,简单干脆。
“什么?!”刘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都变了调,“团长,你可别开玩笑!注射?那是西医的洋玩意儿!咱们这儿谁会啊?万一……万一打到血管里,那是要出人命的!”
“我来。”
沈征的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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