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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王氏笑了笑,眸中满是和善,“今日当值累了吧?快坐。”
楼厌努力将眼前的这对夫妻与后来被妖邪控制的人联想到一起,却怎么都对不上。
哪怕他不太清楚人界的规矩,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原本是再温馨不过的一家人。
衡弃春作为溪娘,此时正执筷布菜,只将最嫩的腿肉夹到公婆碗中。
谭萋萋晃着腿坐在圆凳上,眼巴巴望着那盘糟鹅,软乎乎地叫了一声:“爹爹~”
楼厌看着自己的手熟练得撕下一只鹅翅,仔细剔了骨,放进衡弃春碗中。
他的耳尖隐隐泛起薄红,低头时露出发间那枚珍珠簪子,被厅外的阳光照出一片细碎光斑。
楼厌抬头看过去,心里莫名一动,总能看清衡弃春身上藏着的抹淡淡的冷。
像檐上将化未化的那层凉雪。
另一边的谭萋萋觉得自己被忽视了,鼓着小脸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最终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举起油汪汪的小手给楼厌看,“我也想要爹爹喂!”
楼厌立刻感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前伸,用筷子蘸了点鹅油抹在孩子眉心:“我们萋萋像只小馋猫。”
满桌人都笑起来。
腊梅香混着蒸腾的热气,在花厅里氤氲成一片暖雾。
楼厌过后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样一家人分崩离析,疯死殆尽呢?
大抵是吃了太多糟鹅的缘故,谭萋萋这天晚上有些不适,大夫看过之后又开了药方。
衡弃春此时作为孩子的母亲,在孩子房里陪了前半夜。
楼厌顶着谭承义的身份批了一些公文,听见响声之后抬头看去,只见他师尊已经换过衣服,端了一盏茶水走进来。
夜色陡深,屋里只点了一枚铜油灯,衡弃春的眸子就映在泛黄的灯晕之下,清透如水,泛起一抹悲悯。
“夫君怎么还不休息?”他同样不受控制地问。
楼厌抬手捏了捏眉心,视线扫过案牍上的文字,这才发现当日谭承义批的是镇上将要开垦荒地的一份文书。
可惜这一年大旱,人界颗粒无收。
楼厌已经能够隐隐感受到属于谭承义的疲倦,他听见自己开口,嗓音微哑:“萋萋睡下了?”
“睡下了。”衡弃春说,“今日的糟鹅略有些油腻,小孩子脾胃不好,下次不能让她吃那么多了。”
楼厌回忆起中午用膳时的景象,谭萋萋太会撒娇,一口一句“爹爹”叫得他心花怒放,亲自给孩子剔了小半只鹅。
他听见自己说:“是我的错,喂她吃了太多。”
他作势就要起身,“我去看看她。”
“明日再去吧。”衡弃春拦下他,将手中的茶水推到过来,“今天太晚了,夫君操劳一日,也该早些休息。”
楼厌已经快要习惯“夫君”这两个字了。
“溪娘。”楼厌听见自己叹了口气,起身拉住衡弃春的手,语气里存着化不开的浓浓情谊,“得妻如此,是我之幸。”
衡弃春被迫依在他的怀里,泛着暖意的气息熏得谭承义脖颈一片温热。
楼厌觉得痒死了!
努力伸长了脖子想要仰头避开,脑袋却动都没有动一下,反而与他贴得更近了。
楼厌又一次想要冲开这具身体的禁锢,可死咒之下,他丝毫动用不了灵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将衡弃春揽到怀里。
罢了。
近一日下来,他已经快要习惯了被困在谭承义当日行为里的感觉,对于谭承义会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下一瞬,他便觉得手上一沉。
啊啊啊啊他将衡弃春抱了起来!!
楼厌目光一闪。
啊啊啊啊他抱着衡弃春往床榻去了!!
床帐被放下来,素色纱帐垂落在两人身上,楼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抚上了衡弃春的侧脸。
看过一点野书的小狼两眼一黑,瞬间想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楼厌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衡弃春。
嗷呜……嗷……等一下!
他真的会被要被衡弃春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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