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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绕的雾气一点一点散开,清朗的月光泼洒下来,廊下的符纸被风吹动,发出割人的脆音。
楼厌摸到门边使劲拽了拽,不由又是一声惊呼,“师尊!”
衡弃春挑眉。
楼厌指着那扇朱红漆门说:“这门被锁死了,若无灵力根本无法打开,咱们怎么出去啊?”
衡弃春拢着衣袖站在原地,眯起眸子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的脑子都用来做什么了。”
“啊?”
衡弃春转过身去面向回廊,不再看这头不成器的狼崽,竟重复起红衣侍女之前的话:“外客临门,留梦他乡。”
“无情阵意外‘绝情断欲’,化虚为实,无形无相,唯有心无杂念、六根清净者方可安然渡出,否则就会永堕幻境。”
他这么一说,楼厌反倒是想起来了。
比起花潭镇上的那些普通符纸,无情阵显得更为庞大,那是流传了千百年的阵法。相传列出此阵的人为情所伤,势必要将所有心中有情的人困在阵中,永世无□□回。
也正因此,无情阵成了最难解的阵法——因为人很难没有情欲。
楼厌迟疑了一下,小跑着绕到衡弃春前面,侧开脑袋看着他,试探着问:“那要怎么判断阵中人到底有没有情欲?”
衡弃春盯着那密密麻麻的一墙符纸,声音很轻:“需要验灵。”
“验灵?”
“取一滴指尖血滴到符纸上,若是心无情欲,幻境自然不攻而破。”
楼厌心想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他干脆利落地伸手将距离最近的一张符纸接下来,举着递到衡弃春面前,“那快试试啊!”
他的师尊每日都要取血喂鲛鱼,此时自然不会吝啬这一滴血。
这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呃……”楼厌探了探头,看向面前沉默不语的衡弃春,隐约意识到事情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讪讪一笑,“师尊,不试试吗?”
然后他就看到敢为苍生死的衡弃春拢着袖子退后半步,垂眸看了楼厌举着的那张符纸一眼,终于对他点点头。
“好。”衡弃春抿唇,“那你先来。”
楼厌:“?”
心里瞬间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楼厌眯起眼睛,瞄着衡弃春退后半步的足尖,警觉地弓起脖子。
破无情阵的关键是什么来着?
心无情欲……
楼厌迟疑了一下。
他不太敢细想。
上一世自己恨极了衡弃春,在被扔进天台池水的那一刻起就发誓要杀了他,可当数年后真的堕入魔道,他却又不可抑制地想要对昔日的师尊做一些别的事情。
想要将他俘获、禁锢、侵略;想要看他挣扎、求饶、沉沦。
这算情欲吗?
楼厌摇摇脑袋,凭着狼的敏锐理智思考——这顶多是被仇恨滋生出的罪恶种子。
这么想着,楼厌便逐渐放下心来,在衡弃春的注视下走到满柱符纸之前。
尖锐的犬齿刺开手指,楼厌伸出手,在符纸上落下一滴鲜红的血珠。
幻境中的风声在这一刻猛然增大,无数符纸晃动起来,紧接着灵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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