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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奴司里的罪奴死了,一般都是草席一卷拉出去喂狗,可他们这群楚国人,偏偏走了狗屎运遇到宋元安大发慈悲。
收钱办事,罪奴司的看管们得了赏赐,对他们好点也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听到这话,裴望舒的挣扎慢了下来,呆滞地看着他们将裴源的放在架子上抬走。
看守临走前,把特地给裴望舒准备的那一份棉衣放在她身边,这棉衣比别的俘虏准备的都要厚实不少,还在旁边放了一些干净的贴身衣服。
是宋元安特地吩咐的,要他们注意关照裴望舒。
女子的体质本就弱于男子,裴望舒混在一群男子中,要隐藏身份不被发现,她活得要比其他男俘虏艰难得多。
看守分完了东西,算是完成了宋元安的任务,便快速退了出去。
裴望舒看着身侧放着棉衣,厚实的棉绒如雪般洁白无瑕,有些出神,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两年前的建康皇宫。
她奉召入宫,陪侍太后,看见那个越过桃花树,缓缓走来的少女。
穿着藕色的长裙,用不太熟练的楚礼朝太后行礼,一张清秀但消瘦的面庞。
片刻后,她猛地想起了什么,抓起棉衣,跌跌撞撞追着看守跑出去,因为跑得太急,脚不小心崴了一下,摔下台阶。
她冲着看守大喊:“慢着,她是不是叫元安?”
宋元安,那位公主的名字。
她在建康皇宫中遇见的公主,将连书晏带走的那位公主,给他们施舍棉衣和药物的公主。
看守嫌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公主的名讳,是你能随便称呼的吗?”
掌心的刺痛传来,不知道过了过去,撑在地上的手渐渐收拢成拳,将握住的沙砾一起揉进血肉之中,鲜血如花一样顺着五指落下,在干涸的石砖地上散开。
她眼眸深处红得快要滴血。
“连书晏……”
“你也是楚国万人供养的帝王,若无我父亲,你如何能在皇位上安坐十八年?”
“呵呵,抛弃我们是吧……”她冷笑着,“你就尽管忘了魏人怎么掳掠国土杀我族人,奴颜媚骨苟且偷生,刚攀了高枝就要和我们划清关系……呵呵……”
带血的拳头狠狠捶在地上,晕染的血花溅落在雪白的棉衣上。
寒风萧瑟,少女的身形瘦弱而坚韧。
“以后我要是做出什么,你也休要怪我。”
裴今月沐浴完毕,被带到连书晏面前。
刘嬷嬷上前道:“郎君,小公子的房间准备好了,就在偏院里,可以随时下榻。”
“多谢嬷嬷了,不过我还想留他在这里单独说些话,嬷嬷先去忙自己的吧。”
被黑炭熏得脏兮兮的小脸恢复白净,裴今月和连书晏长得有五分相似,眉眼和嘴唇的轮廓几乎重合,年纪虽小,却也能看出是个清秀少年。
短短两天时间,裴今月似乎变得比从前更瘦弱一些了,脸上没有什么肉,一捏都能碰到骨头。
连书晏伸手抚摸着他眼角的一小块伤口,温和地道:“疼吗?”
这伤口前两天还没有的,好像被火燎了一下,不大不小的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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