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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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闭嘴！”莱低吼一声，声音因为疼痛和用力而扭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用一只手向后，更紧地箍住了埃德加的身体。

他猛地回头，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水下闪烁着疯狂的戾气，看向那艘撒网缠住他的快艇。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非但没有挣扎摆脱渔网，反而借助渔网的拉扯力，尾部爆发出剩余的全部力量，如同一条被激怒的逆戟鲸，拖着那张网，以更快的速度，猛地撞向那艘快艇的船底！

“轰！！！”

一声沉闷却巨大的撞击声！

快艇被这来自水下的猛烈撞击掀得剧烈摇晃，船上的几个人站立不稳，惊叫着摔倒，探照灯也歪向一边！

莱也被撞得眼冒金星，肩胛的旧伤仿佛再次裂开，但他强忍着，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和船只的遮挡，用利爪疯狂撕扯缠在尾鳍上的网线！

“他撞船了！”

“开枪！射击！”

其他快艇上的人反应过来，子弹和弩箭纷纷射向莱所在的水域！

“噗！”一支麻醉箭射中了莱的手臂，药液迅速注入。

莱的身体晃了一下，撕扯渔网的动作慢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直紧抱着他的埃德加，看着莱身上新增的伤口和那支颤动的弩箭，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涌了上来！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松开一只手，抓住了那支射中莱手臂的弩箭箭杆，用尽全身力气往外一拔！

“呃！”莱闷哼一声，手臂上留下一个血洞。

埃德加将拔出的弩箭狠狠扔向远处，然后再次紧紧抱住莱，带着哭腔大喊：“快走啊！莱！”

这突如其来的帮助和埃德加绝望的哭喊，像一盆冷水浇在莱被药物和疼痛侵蚀的神经上，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趁着刚才撞船制造的混乱还未完全平息，趁着其他快艇火力被友船遮挡的瞬间，莱终于撕开了尾鳍上大部分网线！

他不再恋战，尾部奋力一摆，挣脱了残余的束缚，带着埃德加，如同受伤却凶悍的鲨鱼，朝着主河道更深、更黑暗的水域，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追！别让他跑了！”

快艇们调整方向，引擎轰鸣着追来，探照灯光柱在河面上疯狂扫视。

但进入了宽阔主河道的莱，拥有了更多的迂回空间。他不再直线前进，而是利用河道的弯曲、水下暗礁和漂浮物的掩护，不断变换方向，时深时浅，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药物的效力开始发作，视线变得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沉重。但他背上的重量和耳边细微的啜泣声，成了支撑他不要倒下的唯一信念。

他不能停下。

夜色深沉，河流湍急。一场在激流中的生死与共，将两人命运的红绳，系得更加紧密。他们暂时摆脱了追兵，但前路依旧漫漫，而莱的体力，正在迅速流逝……

莱的意识在药物和剧痛的双重侵蚀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他仅凭着本能和一股不屈的意志，机械地摆动着尾鳍，朝着河流下游、记忆中海洋的方向盲目地冲去。背上的重量是他与昏迷之间唯一的锚点。

埃德加能清晰地感觉到莱的速度在变慢，身体在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沉重而紊乱。

他不敢说话，生怕消耗莱一丝一毫的力气，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尽管那点温暖对于莱冰冷的皮肤来说微不足道。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埃德加也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莱的动作猛地一滞，尾鳍无力地垂下，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随着水流向前漂了一段，然后缓缓地、沉重地搁浅在了一处河水较浅、布满鹅卵石的河滩上。

“莱！”埃德加惊慌地从莱背上滑下来，跪倒在他身边。

莱半截身体还浸在冰冷的河水里，上半身伏在粗糙的卵石上，深蓝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开，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身上遍布着新旧交错的伤痕，尾鳍上被网钩撕裂的地方皮肉外翻，手臂上被弩箭射中的血洞还在缓缓渗着血，将周围的河水染成淡淡的粉色。

他像一头搁浅的、濒死的鲸，失去了所有力量与生机。

“莱！你醒醒！别吓我！”埃德加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手去探莱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流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但莱这副模样依旧让他心如刀绞。

他必须做点什么！这里并不安全，追兵可能随时会沿河搜索下来！

埃德加环顾四周。这是一处陌生的河湾，两岸是茂密的黑森林，远离人烟。月光被云层遮挡，四周一片昏暗。他一个人，带着重伤昏迷的莱，该怎么办？

绝望再次袭来，但看着莱毫无生气的脸，埃德加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不行！不能放弃！莱为了救他付出了这么多，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想起灰隼。灰隼怎么样了？他成功逃脱了吗？会不会来找他们？

这个念头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莱，等待救援，或者想办法自救。

首先，必须把莱转移到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

埃德加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抓住莱冰冷滑腻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将他沉重的身躯往河岸上更高的、被灌木丛遮掩的干燥地带拖去。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莱的尾巴沉重无比，卵石硌得埃德加脚底生疼，但他没有停下，汗水混合着泪水和河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服。

终于，他将莱拖到了一处茂密灌木丛后的凹陷处，这里相对隐蔽，可以避开从河面上直接投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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