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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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唔……”埃德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温顺地闭上眼，伸手环住莱的脖颈，生涩而依赖地回应着。水波在他们周围轻轻荡漾，阳光透过水面，折射出晃动的光晕，将相拥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之中。

这个吻比平时持续得更久，直到埃德加感觉肺部空气有些不足，才轻轻推了推莱。

莱缓缓放开他，看着怀里人类脸颊绯红、眼神迷蒙、微微喘息的样子，眼底的暗流才渐渐平息，恢复成平日里的深邃平静。

埃德加缓过气来，非但没有害羞，反而把发烫的脸埋进莱冰凉的胸膛，小声嘟囔：“莱……你下次……可以轻一点……”

莱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埃德加湿漉漉的棕色卷发，尾巴在水中舒缓地摆动，尾鳍像柔软的纱幔，轻轻拂过埃德加的小腿，带着无声的安抚。

水池边，老芬恩不知何时过来放了一盘切好的水果，看到水里那两个又黏在一起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默默走开了。

夕阳再次西沉，将天空染成瑰丽的色彩。埃德加和莱依旧泡在水池里，一个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下午修补渔网时听到的趣闻，一个静静地听着，偶尔用手指卷起对方一缕头发，或者用尾鳍轻轻拍打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引来埃德加一阵轻笑。

对于埃德加而言，每一个能和莱贴在一起的时刻，都是最幸福的。

夜色渐浓，如一块深蓝色的天鹅绒笼罩了小镇，只有浪花拍岸的声音和远处灯塔旋转的光柱打破这片宁静。老芬恩早已回房歇息，屋子里只剩下水池边一盏防风的油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

埃德加和莱还待在水中。白天的暑气已经完全消散，夜晚的海水带着一丝沁人的凉意。埃德加不自觉地向莱靠得更近，汲取着他身上那种恒定的、令人安心的微凉体温。他的眼皮有些沉重，脑袋一点一点地，几乎要靠在莱的肩膀上睡着，但一只手还固执地、无意识地搭在莱的尾鳍上，指尖偶尔还会轻轻摩挲一下鳞片的边缘。

莱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人类。油灯的光线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埃德加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带着一种全然信任的放松。

水波轻轻晃动，莱的尾巴在水中保持着一种极其缓慢而稳定的摆动，既是为了维持水流，也像是在哼唱一首无声的摇篮曲。

他的目光落在埃德加搭在自己尾巴上的那只手——人类的手，温暖、柔软，指节分明，与他冰凉坚韧的鳞片形成鲜明对比。就是这样一双手，日复一日，带着无比的珍爱和痴迷，抚摸着他这属于深海的部分。

莱微微动了动尾巴，尾鳍最柔软的边缘像羽毛般，极其轻柔地扫过埃德加的手腕内侧。

睡梦中的埃德加似乎感觉到了这细微的触感，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莱……尾巴……”

莱的眼底深处，那片冰冷的深蓝似乎融化了一角。他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埃德加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抬起头，望向窗外无垠的星空和月光下泛着银波的大海。这片陆地，这间小屋，这个在他怀中安睡的人类，构成了他世界全新的坐标。

不知过了多久，夜更深了。油灯的灯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火光摇曳了一下。莱伸出手，指尖掠过水面，一股微弱的力量拂过灯焰，油灯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只留下满室清辉的月光。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透过窗户，照亮了水池。在这片朦胧的光线下，莱的尾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鳞片边缘散发出更加清晰的、幽幽的微光，如同将夜空中的星河披覆在了身上。这光芒很微弱，并不刺眼，却足以勾勒出那流畅优美的线条，也映亮了埃德加恬静的睡颜。

莱没有睡。人鱼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长时间的睡眠。他只是静静地抱着埃德加，感受着怀中生命的温暖和重量，聆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和呼吸，守护着他的安眠。偶尔，他会极轻地低下头，冰凉的鼻尖蹭过埃德加柔软的发顶，无声地汲取那份独属于这个人类的、阳光与皂角混合的干净气息。

这是莱从未想象过的宁静。深海的夜晚是危机四伏的，是充满了掠食者和暗流的。而在这里，在这座人类的小镇，夜晚只有风声、浪声和怀中之人平稳的呼吸声。这是一种让他灵魂都感到安宁的平静。

后半夜，气温更低了些。埃德加在睡梦中本能地往莱冰凉的怀抱深处钻去，寻求温暖，尽管莱的体温偏低，但比起冰冷的海水，他的怀抱对埃德加而言就是温暖的源泉。莱顺势将他搂得更紧，尾巴也微微卷曲，形成一个更温暖的庇护姿态，将埃德加更好地护在中间。

当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海平面与天空的界限逐渐清晰时，埃德加在莱的怀里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更加清晰的俊美轮廓，以及那双正注视着自己的、深邃如海的眼眸。

“早……”埃德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却充满了安心和满足。他习惯性地仰起头，在莱的下巴上印下一个带着睡意的、温暖的吻。

莱回应了一声低沉的鼻音，收紧了手臂。新的一天，就在这晨光、微凉的海水和一个带着睡意的亲吻中开始了。而他知道，今天，明天，以及可见的无数个未来，他都将与怀中这个温暖的人类，在这片小小的港湾里，继续他们黏糊糊的、充满了亲亲抱抱贴贴和尾巴抚摸的日常。这，就是他选择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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