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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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是不是那条鱼？！”

“快！下去看看！留两个人看着坡下那小子！”

原本准备下坡查看埃德加的人，立刻分出一半，急匆匆地朝着河边莱制造声响的位置冲去。他们显然认为人鱼比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类更重要。

莱在抛出石头的瞬间，已经如同鬼魅般迅速潜游到下游另一处隐蔽的芦苇丛中，冷冷地观察着。

他看到那些男人冲到河边，徒劳地用长矛捅刺着水面，咒骂着。

他也看到，坡顶上还留着两个人，正小心翼翼地往下放绳子，显然还是要下去确认埃德加的情况。

莱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引开一部分注意力，为埃德加争取一丝渺茫的机会——希望那小子能及时醒来，或者……希望下去的人发现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受伤人类后，会放过他。

他不能再停留了。更多的搜捕者可能正在赶来。

他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坡底那个模糊的身影，强忍着胸腔里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和无力感，转身，头也不回地、迅疾地潜入了河流深处，朝着瀑布岩洞的方向撤离。

每一次摆尾，伤口都传来抗议的疼痛，但比疼痛更甚的，是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愧疚和担忧。

他再一次……没能保护好那个笨蛋。

坡底，埃德加被那声石头落水的闷响和坡顶传来的嘈杂人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两个陌生男人正顺着绳子从坡上滑下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喂！小子！还活着吗？”一个男人用脚踢了踢他受伤的脚踝。

“啊！”埃德加痛得惨叫一声，瞬间彻底清醒，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是克罗夫特的人！

“看来没死。”另一个男人蹲下来，粗鲁地检查了一下他，“不是我们要找的货色，像个流浪儿。怎么办？”

“妈的，晦气！不管他，老大叫我们赶紧去河边汇合，好像有发现！”第一个男人啐了一口。

两人不再理会痛苦呻吟的埃德加，迅速拉着绳子爬上了坡顶，脚步声很快远去，朝着河边方向去了。

埃德加瘫在落叶堆里，心脏狂跳，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是那声巨响引开了他们？是巧合吗？

他猛地想起昏迷前那种对莱的期盼，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是莱！一定是莱救了他！莱知道他出事了！

这个认知让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脚踝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莱没有抛弃他！莱在暗中保护他！

求生的欲望再次变得强烈。他必须离开这里！那些人可能会回来！他忍着剧痛，用手臂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试图找到一个更隐蔽的藏身之处。

河流下游，温泉岩洞内。

莱疲惫地靠在温暖的池边，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一番极速奔驰和惊险操作，几乎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体力，伤口也隐隐作痛。

但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及心中的沉重。

他救不了埃德加。至少，不能直接去救。那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令人痛苦。

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阴霾。克罗夫特的搜捕网越来越密，越来越近。这个温泉岩洞也不再是绝对的安全之所。埃德加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

他不能再被动躲藏下去了。

必须主动做点什么。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莱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最终落在了自己那恢复中的、依旧残破却潜藏着力量的尾鳍上。

一个危险而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他需要更快的恢复。

他需要一个机会。

而与此同时，在浮翠湾克罗夫特的宅邸内，奥斯瓦尔德·克罗夫特正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哦？频繁的活动痕迹？甚至在瀑布上游区域？还试图干扰你们的搜查？”克罗夫特轻轻摇晃着酒杯，“看来我们的小宝贝被逼急了，也开始犯错了。”

他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收缩包围圈。重点监控瀑布上游的所有水域和可能藏身的河岸。他受伤不轻，需要食物和安全的巢穴，跑不远了。”

“另外，芬恩家那个小子，似乎也在那片区域晃悠？”克罗夫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留意着点。说不定……他能帮我们引出那条谨慎的小鱼。”

网，正在悄然收紧。

埃德加拖着扭伤的脚踝，忍着剧痛和饥饿，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毅力，竟然在森林里找到了一处野兽废弃的小小洞穴。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内部狭窄潮湿，但至少能遮风避雨，暂时藏身。

他蜷缩在洞穴最深处，抱着膝盖，身体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额头的肿块和脚踝的伤势都在发出抗议，但他心里却燃烧着一团火——莱来救过他！莱知道他在哪里！

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想办法告诉莱，他没事，让莱不要担心，也不要再为了他冒险。

可是，怎么联系？他无法移动，声音传不远，点火又会暴露。

埃德加苦思冥想，目光落在了自己破烂的衣角上。他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又忍痛挤了挤脚踝伤口处渗出的少许血迹，这让他疼得龇牙咧嘴。用血在布条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符号——那是莱教他的第一个人鱼文字。

他记得莱看到这个符号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算太笨”的神情。

画好后，他将布条小心翼翼地系在了一根较长的树枝上。然后，他拖着伤腿，艰难地爬到洞口，将树枝尽可能远地、却又不是太显眼地插在了一处靠近小溪边的空地上。布条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上面的血色符号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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