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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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接着，他需要处理莱的伤口。他没有药，只能利用最原始的方法。

他撕下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摆，在河水中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莱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泥沙。冰凉的河水刺激着伤口，莱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埃德加看着那些狰狞的伤口，眼泪又掉了下来，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清理完伤口，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包扎的东西，只能将那些湿布条轻轻盖在伤口上，希望能起到一点作用。

做完这一切，埃德加已经精疲力尽。他又冷又饿，鞋子早就不见了，脚上的伤也在隐隐作痛，但他不敢休息。

他蜷缩在莱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从河面吹来的冷风。莱的体温低得吓人。

埃德加犹豫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尽可能多地贴近莱冰凉的身体，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莱……你一定要撑住……”埃德加小声地、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说着，“我们会没事的……灰隼会来找我们的……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回家……回我们的浴室……”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被疲惫和寒冷打败，意识逐渐模糊，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莱的手臂，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夜深了。河风吹过森林，发出呜咽般的声音。远处似乎有野兽的嚎叫，近处只有河水潺潺流动的声响。

埃德加在半梦半醒间，始终保持着一点警觉。他不敢睡熟，时不时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查看莱的状况，倾听周围的动静。

他将自己变成了黑暗中一盏微弱的、为莱守夜的灯。尽管光芒微弱，却燃烧着全部的生命力，固执地照亮着这片小小的、绝望却又不肯放弃的角落。

莱依旧昏迷着，但在埃德加体温的微弱滋养和那断断续续的呓语中，他紧蹙的眉头，似乎稍稍舒展了一点点。

漫长的黑夜，在少年无声的守护中，一点点流逝。

第一缕苍白的晨曦穿透茂密的树冠，驱散了河边的寒意，也唤醒了蜷缩在莱身边的埃德加。他一个激灵，立刻抬头看向莱。

莱依旧昏迷着，呼吸微弱但平稳，脸色似乎比昨晚好了一点点，但体温依旧低得吓人。伤口没有明显恶化，但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埃德加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更大的焦虑涌上心头。天亮了，他们暴露的风险大大增加。而且莱需要真正的治疗，需要食物，需要安全的环境，光靠他这样守着是没用的。

他必须想办法。

他小心翼翼地爬出灌木丛，观察着河面和对岸。清晨的河面笼罩着一层薄雾，寂静无人，暂时没有追兵的迹象。但他知道，这平静很可能只是暂时的。

灰隼没有出现。是没能逃脱，还是找不到他们？

埃德加的心沉了下去。他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回到莱身边，看着莱昏迷中依旧紧抿的唇线和哪怕失去意识也透出的倔强，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他必须去求救。去找人帮忙。留在这里，只能是等死。

可是，去找谁？克罗夫特的势力庞大，普通的村民敢帮助他们吗？会不会反而暴露行踪。

而且，他怎么能丢下莱一个人在这里？万一有野兽，或者追兵找到这里……

埃德加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挣扎。留下，是绝路。离开，莱可能在他离开期间遭遇不测。

就在这时，莱的睫毛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模糊的音节。

埃德加立刻扑过去：“莱？你醒了吗？”

莱没有完全清醒，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眉头紧锁，无意识地喃喃：“……走……快走……”

他在担心他？即使在昏迷中，也在让他离开？

埃德加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明白了。莱宁愿自己独自面对危险，也不想再连累他。

这个认知让埃德加下定了决心。他不能走。他不能把莱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

他要留下来，保护莱，直到最后一刻。如果命运最终要带走他们，那至少，他们在一起。

埃德加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不再犹豫不决。他重新检查了莱的藏身之处，用更多的树枝和落叶进行伪装。然后，他忍着脚痛，在附近寻找可以果腹的东西——野莓、可食用的根茎，甚至尝试设下简陋的陷阱捕捉小鱼。

他不再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天真懵懂的少爷。生存的压力和守护的决心，正逼迫他迅速成长。

整个上午，埃德加都在忙碌着，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他找到了一些酸涩的野果，勉强填了填肚子，也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他将鱼肉小心地撕成小块，试图喂给莱，但莱无法吞咽，大部分都浪费了。

时间在焦虑和等待中缓慢流逝。河面上的雾气散去，阳光变得灼热，莱的体温似乎回升了一点，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下午，就在埃德加因为疲惫和紧张而有些恍惚时，他敏锐地听到了一阵不同于自然声响的动静——是引擎声！从下游方向传来！

埃德加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扑到莱身边，用身体紧紧护住他，同时屏住呼吸，透过灌木的缝隙紧张地望向河面。

一艘熟悉的、带有克罗夫特家徽的快艇，正缓缓地逆流而上，船上的守卫拿着望远镜，仔细地搜索着两岸！

他们找来了！

埃德加浑身冰凉，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将他淹没。他抱紧了莱，闭上眼睛，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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