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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河村的秋意比往年更浓,产业园里的香樟树落下金黄的叶子,铺在石板路上像一层柔软的地毯。绣品车间里依旧暖意融融,绣工们指尖翻飞,丝线在绸缎上勾勒出一个个精美的图案,缝纫机的哒哒声、剪刀开合的咔嚓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欢声笑语,凑成了最热闹的丰收序曲。
程野刚送走一批来考察的省文旅厅领导,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的国际号码。他心里一动,快步走到办公室外接起:“喂,您好!这里是溪香绣产业园。”
“程先生,下午好!我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汉森,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男声,带着些许异域口音,“关于溪香绣纳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申报事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沟通。”
程野瞬间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汉森先生!当然记得!是不是申报有进展了?”
“进展是有的,但也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汉森的语气顿了顿,“我们收到了来自韩国的一份异议函,对方声称类似的刺绣技艺源自韩国,还提供了一些所谓的‘历史证据’,要求我们暂停溪香绣的申报流程,先进行文化溯源核实。”
“什么?”程野的声音陡然提高,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溪香绣在我们东河村传承了上百年,村里的老族谱、先辈留下的绣品,还有县志上的记载,都是铁证!他们凭什么提异议?”
办公室里的林晚星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设计稿走出来,眼里满是担忧。程野挂了电话,脸色铁青地看着她:“晚星,出岔子了。韩国那边突然跳出来,说溪香绣源自他们那儿,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了异议函,申报流程被暂停了。”
“还有这种事?”林晚星也愣住了,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抢吗?咱们溪香绣的针法、纹样,还有配色习惯,跟韩国的刺绣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两人正说着,孙磊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快递单:“野哥,晚星姐,不好了!欧洲那边又出问题了!咱们上个月出去的两百件绣品,在荷兰鹿特丹港口被扣了,海关说咱们的产品标签不符合欧盟新规,还怀疑面料的环保检测报告有问题,要扣货查验,这一查最少得半个月!”
屋漏偏逢连夜雨,程野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站不稳。他扶着办公桌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标签的事不是早就让秦哥那边的法律顾问核对过了吗?环保检测报告也是权威机构出具的,怎么还会出问题?”
“我也不清楚啊,”孙磊急得满头大汗,“物流那边说欧盟上个月刚更新了纺织品进口新规,标签上不仅要标注材质和产地,还得加上工艺说明和设计师信息,咱们之前的标签没加这些。还有环保检测,他们说咱们的报告里缺少一项针对欧洲本土的致敏原检测,所以要重新送检。”
“这不是故意刁难吗?”林晚星气得眼圈都红了,“咱们的绣品用的都是天然丝线和可降解绸缎,连染色剂都是植物提取的,怎么可能有致敏原?他们就是见咱们溪香绣卖得好,想给咱们使绊子!”
程野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生气也没用,得赶紧想办法解决。孙磊,你先联系秦哥,让他在欧洲那边找个靠谱的清关公司,看看能不能加快查验流程,实在不行就按新规补做标签和检测报告,别耽误了客户的交货期。”
“好,我这就给秦哥打电话!”孙磊拿起手机就往外跑,脚步都带起了风。
林晚星蹲下身捡起铅笔,轻轻叹了口气:“程野,你说咱们怎么这么难?刚在欧洲打开市场,又遇到申报非遗被抢,物流被扣货,这两件事要是解决不好,不仅影响销量,还会坏了溪香绣的名声。”
程野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安定了不少:“别担心,办法总比困难多。非遗申报的事,咱们有实打实的证据,只要把材料准备充分,跟汉森先生那边解释清楚,韩国的异议肯定站不住脚。物流的事有秦哥帮忙,他在欧洲人脉广,应该能搞定。”
话虽这么说,但程野心里也没底。当天晚上,他和林晚星翻出了家里珍藏的老物件——一本泛黄的族谱,上面记载着东河村先祖从清代就开始从事刺绣的历史;还有几件民国时期的绣品,针脚细密,纹样独特,跟现在的溪香绣一脉相承。
“你看,这是我奶奶传给我的嫁妆,一件绣着松鹤延年的披肩,”林晚星小心翼翼地展开披肩,上面的仙鹤栩栩如生,连羽毛的层次都清晰可见,“我奶奶说,这是她的奶奶亲手绣的,传到我这儿已经第四代了。还有这本县志,上面明确写着‘东河溪香绣,始于道光年间,工艺精湛,远销江浙’,这些都是最有力的证据。”
程野看着这些珍贵的史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些东西太重要了!明天我就联系省文旅厅的领导,让他们帮忙出具一份官方的文化溯源报告,再把这些实物照片和文字资料整理好,给汉森先生。我就不信,铁证如山,他们还能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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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程野就带着材料去了省城。省文旅厅的领导听说了溪香绣申报非遗被异议的事,都很重视,当即表示会全力支持,不仅会尽快出具文化溯源报告,还会联系国内的非遗专家,为溪香绣撰写工艺认证说明。
可这边的事情刚有眉目,欧洲那边又传来了坏消息。秦哥打来电话,语气沉重:“程野,清关公司那边回话了,海关坚持要重新做致敏原检测,而且流程很复杂,最少需要二十天。更麻烦的是,有几个客户已经开始催单了,说要是再晚交货,就要取消订单,还要咱们赔偿违约金。”
“赔偿违约金?”程野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咱们的货已经到港口了,是他们海关故意刁难,凭什么让咱们赔偿?”
“欧洲的客户都很看重合同约定,”秦哥叹了口气,“而且现在有竞争对手在背后煽风点火,说咱们的产品质量不过关,所以才被海关扣押。有几个客户已经动摇了,我正在跟他们沟通,但效果不太好。”
程野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晚星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轻轻放在他面前:“怎么了?秦哥那边有不好的消息?”
“嗯,”程野点点头,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客户要取消订单还要赔偿,这要是真赔了,咱们不仅白忙活一场,还得亏不少钱。更重要的是,这会让其他客户对咱们失去信心,以后在欧洲市场就难立足了。”
林晚星沉默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之前我查跨境电商资料的时候,看到阜南柳编那边为了加快物流度,在欧洲设了海外仓,把货物提前运过去,客户下单后直接从海外仓货,又快又省心。咱们是不是也能试试?”
“海外仓?”程野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可是设海外仓需要不少资金,而且还要有人管理,咱们现在没经验啊。”
“秦哥在欧洲待了这么多年,肯定有靠谱的合作伙伴,”林晚星说,“咱们可以先跟人合作,租用别人的海外仓,把常用的绣品提前运过去备货。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物流慢的问题,还能应对突的订单需求。至于这次被扣的货,咱们可以让秦哥跟客户沟通,先从当地市场调货应急,等被扣的货清关后再补回去。”
程野一拍大腿:“就这么办!我现在就给秦哥打电话,让他赶紧找海外仓的资源。另外,被扣的货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让清关公司加急办理检测,咱们这边再重新出具一份详细的环保说明,双管齐下,总能快点解决。”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程野每天都要跟秦哥和清关公司通好几次电话,跟进扣货和海外仓的事情;林晚星则忙着整理非遗申报的补充材料,还联系了几位国内知名的刺绣专家,录制了介绍溪香绣工艺特点的视频;张婶带着绣工们加班加点赶制订单,尤其是欧洲客户急需的几款绣品,大家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
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秦哥那边传来消息,海外仓倒是找到了,但租金比预想的要高,而且批备货需要至少五百件绣品,加上运输费用,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让人头疼的是,清关公司说,致敏原检测需要送专门的机构,费用昂贵不说,时间还不能缩短,只能按流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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