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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妈妈没有细说,只是交待,请夫人您多帮帮七姑娘,还说……”
余下的话将要出口,蕊珠突然察觉其中不妥,及时歇了声音。
姜姮了解蕊珠为人,她是胞姊旧仆,心里多少有些向着旧主,她咽下去的话,必然不是什么有利于胞姊的话,遂也没有追问,说道:“等过了后日,我去看看母亲。”
后日就是顾峪定的三日之期,等背书事了,再去做其他事情吧。
姜姮翻了翻书页,还有一大半,好在是游记,不似经史类枯燥难读,背起来稍稍容易些。
纵是洗过脸,终究困意难消,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姮又觉脑袋昏沉,便抬手托腮,支撑着不肯睡去。
忽听蕊珠在耳边喜道:“夫人,家主来了。”
姜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怔忪之际,男人已经到了房门口,负手而立,面色冷清地看着她。
姜姮缓缓放下托在腮旁的手臂,站起身,脑中还在巩固方才诵记的内容,混杂着尚未完全醒转的惺忪,望向男人的目光便有些痴痴的,好似不眠不休等着的人,终于来了。
等顾峪踏进房门,姜姮终于完全神思清明,一面抬步去迎他,一面示意蕊珠去拿男人寝衣。
不想顾峪却是沉沉望她一眼,脚步一转,独自坐去桌案旁。
捧着寝衣欲要递给姜姮的蕊珠也是脚步一顿,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下。
内寝之中,顾峪一般不会拒绝姜姮的柔顺侍奉,但凡肃然往这儿一坐,必定没有好事。
姜姮自也有所察觉,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走过去为男人斟茶。
“把那间房腾出来。”顾峪正襟危坐,沉目看着姜姮。
姜姮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狸花猫住的那间厢房。
原来他深夜前来,是为了这事,想必是骆辞在她这里说不通,搬了顾峪出面。
姜姮点头,想了想,柔声道:“那我能否,把猫带到这里来养?”
虽是相问,语气软的很,隐隐带着些央求。
顾峪没有明言拒绝,说道:“阿辞会把西序厢房收拾妥当。”
这是让她把猫放去西序厢房的意思。
但西序厢房离她的主院有些远,且相对狭小阴潮,于她的狸花而言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我还是想……”带到这里来养。
不等她的话说完,顾峪已经站起身,目光沉沉的,约是看透了她心思,神色愈发严正,明白说道:“不准。”
说罢,又震慑般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行至门口,忽又顿住脚步,微微偏过头来说道:“这事是我定的,你不要为难阿辞,另外,那三个女子,你也不可刁难。”
姜姮愣住,她何时为难骆家表妹,又何时刁难那三个侍妾?
他大半夜过来,就是为了给骆辞撑腰,给那侍妾谋一间离他近又舒坦些的厢房?
他甚至没有耐心等到三日后,说不定三日后,她背不下游记,就能如他所愿,无法继续养猫,正好为那侍妾腾出厢房呢?
可他等不及,他要她现在就腾出厢房来。
“去收拾吧,轻点动静,别吓住猫儿。”姜姮坐回案旁继续看书,面色平静,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对方才顾峪一番厉色告诫浑不在意。
蕊珠又来劝道:“夫人,不如那猫就别养了,或者送到观音寺去,左右您常去礼佛,还可以常常见到,如此,也不惹家主生气。”
姜姮沉静的眼眸终于抬起,定定望着蕊珠,“那是我的猫,我要养在身边。”
她说话向来温声软语,纵是婢子犯错,也从不曾冷言责难,这回却不似往常,语声虽不重,听来总有些令人不敢悖逆的威严。
蕊珠忙低头应是,不敢再劝。
···
翌日一早,西序的厢房就被腾了出来,听说是骆辞吩咐昨日连夜收拾的,姜姮亲自把狸花猫安顿在西序,为免猫儿在新环境里应激惊怕,遂拿了书卷来此,一面背书,一面陪它。
将将坐定没一会儿,骆辞来了,还抱着两株牡丹。
“嫂嫂,我给您赔罪来了。”骆辞一进门便这样说道。
“表哥非要那侍妾住的近些,我没办法,只好实话回了表哥,说那厢房养着猫,本来想,表哥顾及夫妻情分,说不定就做罢了,谁成想……”骆辞低头叹了声,面含歉意对姜姮道:“嫂嫂,这事是我办得不周全,您若怪我,我也合该受着,只我不想您因此事闷闷不乐,这两株牡丹是前几日姑母赏我的,您最喜牡丹,便给您吧。”
姜姮没有说话,看向花儿,是两株白牡丹,一株粉白,清透如粉晶,一株月白,朦胧似映月,为采买牡丹中最为殊异者,价格也最为高昂,本以为是被哪位高门夫人讨了去,却原来是在骆辞手里。
听闻顾峪归京当日,婆母高兴,当众赏了许多牡丹,连府里数个亲近的婢仆都得簪戴牡丹,骆辞能得如此稀贵品种,倒也不稀罕。
“那就多谢表妹了。”姜姮淡然笑语,没有拒绝,也没有再多言辞,说罢便又垂目看书。
骆辞继续道:“嫂嫂,您不劝劝表哥么,那三个侍妾到底是南城来的,谁知道有没有存着害人之心,可别让表哥着了她们的道呀。”
姜姮沉默,无意在此事上与她嚼舌头,好一会儿才懒懒道:“国公爷明锐通达,自有分寸。”
说着话,又翻了一页书,目光始终不曾离开书卷,显是无意和她攀谈。
骆辞自也看出姜姮逐客的意思,眼睛一低,委屈道:“嫂嫂还是在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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