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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岭南境接荒海,远隔关山,听闻炎热难耐,毒虫也多,果真率兵远征,怕又要耗上不少精力,而今刚刚平定南土,天下一统,圣上有意解甲释兵,与民休息,这才对镇南王多番宽待,甚至还有意,将归义夫人的案子交与镇南王使审理处置,为的就是让他们看见和谈的诚心。
但朝中,也有许多人不想和谈。
圣上和秦王特意安排他来接待镇南王使,也是要他护镇南王使周全,至少在没有决定开战之前,镇南王使不能死。
顾峪对这个镇南王使没什么好感,一见到他,没来由地就觉厌恶。
顾峪按了按眉心,也起床漱洗。
将来果真开战,他一定亲手杀了这位镇南王使。
···
行经昨日佛殿,顾峪看见姜姮又在佛前诵祷。
天色尚早,殿中只有她一人,狸花猫蹲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微微眯着眼睛,悠悠然伴着女郎。
他从不知道,她礼佛如此虔诚。
他站在远处看了会儿,正要离去,见镇南王使也朝佛殿走去,将至门口,看见他的夫人在,微微停顿片刻,仍是进了佛殿。
顾峪眉心皱起,大步朝佛殿走去,并未离得太近,只在一个合适的距离,看着殿内情景。
镇南王使入殿,在佛前添了一炉香,又恭敬拜了一拜,而后便转身离殿,并未多做停留。
自始至终,姜姮都没有抬头看过来人,甚至连那只狸花猫,都只是慵懒地抬了抬眼皮,而后继续卧在蒲团上打盹儿,并没因镇南王使的靠近而跑开。
南朝佛事比之北地更为兴盛,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十分崇佛,这位镇南王使既坚持借住观音寺,大约也是个虔诚的信众,虔诚到在异地他乡,也要来佛前添一炉香。
“萧参军,一起用饭?”
待他出殿,顾峪叫住了他,这样说。
燕回没有拒绝,与他一起去了观音寺饭堂。
寺中饮食清淡,除了一些时蔬,便是面饼汤、粟米饭这类北地食物,没有南人喜食的稻米粥,但看镇南王使吃得顺畅,并无难以下咽之感,顾峪遂道:“萧参军是哪里人氏?”
燕回说话没有南地口音,也没打算与顾峪扯谎,说道:“青州蓬莱一带。”
顾峪又说:“那怎么跟了镇南王?”
“逢兵乱,流寓江左,得镇南王相救,便留在他身边做事。”燕回一一对答。
“你是本来就姓萧么?”顾峪状做随口一问。
萧氏大姓望族,郡望原来确在青州兰陵,后来举族南迁,于丹阳侨置兰陵县,时人呼为“南兰陵”,后来更一度称帝称王,统御江左。而青州兰陵,萧氏早已绝迹。
“不是,是镇南王赐姓。”燕回语声平常。
时人多以得赐皇姓为荣,一旦得了这份尊荣,甚至有绝口不提本姓者,故而燕回若不主动说起本姓,顾峪再问便有冒犯之嫌,遂也不再说这个,转而道:“萧参军在镇南王身边做事,有多久了?”
这话问罢,顾峪看到,燕回朝他望来,面具下那只眼睛深邃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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