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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像个缄默的倾听者,温柔聆听着这对人儿今夜说不尽的絮语。
……
第二日天光刚过辰时,谢惊澜便来到了蔡回春的住处。
他正坐在轮椅上,佝偻着背盯着面前的琉璃罐。
罐中几只色彩斑斓的毒虫正相互撕咬,枯瘦的手指执着银针悬在罐口,眼神专注得近乎诡异。
“先生的夫人,可是脚生六指?”谢惊澜立在他身前,声音没有半分寒暄,直接问出了口。
蔡回春的手猛地一顿,罐中争斗的毒虫似也察觉到异样,倏地停了动作。
他缓缓转过轮椅,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又如何?”
“她的尸身在渌昭仪的棺椁里,”谢惊澜盯着他,目光如炬,“先生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
蔡回春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呼吸。
他颤声道:“二十年了,死人的棺椁怎会再见天日?”
谢惊澜垂眸看着他颤抖的指尖,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亡命之徒,妄盗陵寝。”
两行浊泪忽然从眼角淌下来,蔡回春死死攥住轮椅扶手,喉间溢出哽咽的抽气声,却硬是把哭腔压了下去。
“老夫现在无话可说,只想求侯爷……求侯爷将老夫的女儿带出宫。”
说到女儿,他执拗地擡起眼,“老夫只想让她能像个寻常姑娘家好好过日子,如此,我不但会解了侯爷身上的毒,还会将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侯爷。一举两得的事,还请侯爷多费心。”
谢惊澜将蔡回春那副模样看在眼里,心头已然明了。
此刻无论问什麽,他都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唯有见到女儿,确认她平安无虞,这二十年的秘辛丶盘根错节的往事,才有可能从他口中揭开。
谢惊澜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目光掠过那些仍在罐中蠕动的毒虫,终是沉声道:“好。”
蔡回春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要紧事,枯槁的手猛地在轮椅扶手上一拍,急声道:“侯爷,宫中那地方,人心复杂,凝儿那孩子心性纯良,经不得那些腌臜算计,恳请侯爷,千万……莫让她入宫。”
谢惊澜眉峰微挑,眼底掠过一抹锐色,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她是本侯的女人,自是会待在本侯身边。”
顿了顿,他垂眸看向蔡回春,目光沉如静水,“宫里的浑水,轮不得她沾。”
……
刚入腊月,五公主便在京郊的“栖梅园”设下了赏梅宴。
那园子原是前朝太傅的旧宅,後被五公主生辰时讨来作了生辰礼。
山下庭院雅致,山上却另有乾坤。
千株红梅沿山势层叠而栽,依着天然地形修了阶梯式的观梅台,每到花期,整座山坳便浸在胭脂色的香雾里,煞是好看。
因着一年只开这一次,京中达官显贵无不以收到赏梅宴的帖子为荣。
往年这等宴集,谢惊澜是从不屑于踏足的,无非是些虚与委蛇的应酬。
可今日他却改了主意。
暗卫盯了两个月,五公主宫中并无叫“愔儿”的宫女。
既不在宫里,莫不是安置在了这栖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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