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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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灯火阑珊（第1页）

夜市灯火璀璨，人流如织。

曲怀安陪着张黛缓步其间，他言谈风趣，总能寻到些有趣的话题，从南北小吃差异到民间手工艺的趣闻，信手拈来，既不显得刻意，也不会冷场，巧妙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与氛围。

张黛今日身着一袭紫白相间的绣花披风，青丝挽成一个大气而端庄的髻，额间贴着一枚精巧的兰花状花钿，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娴雅。

她步履从容，走在热闹的市集中，宛如一颗明珠，自然而然地吸引了许多欣赏与倾慕的目光。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熙攘人群，猛地定格在某处——那个走马灯的摊位前。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长身玉立，即便只是侧影，在流光溢彩、灯火阑珊的映衬下，也显得那般遗世独立，风姿卓绝。

张黛的脚步瞬间停滞，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离她远去，眼中只剩下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她的怔愣与失神太过明显，立刻引起了身旁曲怀安的注意。

他顺着张黛的目光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声道：“咦？那是…慕容笙？他何时回京的？”随即，他很是体贴地对张黛笑了笑，语气自然：“想必是提前赶回来过节了。既然碰上了，不如过去打个招呼？”

张黛这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垂下眼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但凭二殿下安排。”

曲怀安于是便带着她，款步向那摊位走去。

张黛的步子起初因期待而略显急促，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份胆怯与紧张又攫住了她，心跳如擂鼓，仿佛要挣脱胸腔，袖下的指尖冰凉，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慕容笙！”还隔着几步远，曲怀安便含笑扬声招呼道。

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身后那些绚丽斑斓、旋转不停的走马灯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变得黯然失色。所有的光华似乎都聚焦在了他的脸上。

张黛只觉得呼吸骤然一窒，仿佛周遭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离。

慕容笙看见曲怀安，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润如玉：“二皇子殿下。”礼数周全，却不卑不亢。

随即，他的目光越过曲怀安，落在了他身后的张黛身上，同样微微颔致意，语气温和有礼：“张小姐。”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称呼，一个礼貌的注目，却让张黛眼中瞬间迸出极亮的光彩，两朵羞涩的红云不受控制地飞上她白皙的双颊。

张黛向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又极其优美的女儿礼，声音虽轻却清晰：

“慕容将军。”

慕容笙微微抬手，姿态优雅而疏离：“张小姐不必多礼。”

曲怀安笑着上前，熟稔地寒暄道：“午后才听闻大军开拔的消息，还想着至少要后日才能得见，没成想今夜就在这市集上遇着了！可是提前回京复命？”

慕容笙唇角含着一抹淡笑，从容应答：“有劳二殿下挂心。叛乱已平，便与轻骑营快马先行。”

曲怀安目光扫过慕容笙身侧，便又笑着打趣：“你怎么一个人在此赏灯？”

慕容笙还未及回答，谢天歌簪着绒花的小脑袋猛地从一簇簇走马灯后探了出来。

她手里高高举着一个绘着谜面的彩笺，脸上洋溢灿烂笑容，对着曲怀安兴奋地挥手：

“二殿下！你也在这里呀！快来快来！”她急切地招呼着，“快帮我看一下这个灯谜怎么猜！”

曲怀安一见到谢天歌，脸上原本公式化的温雅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真实而生动。

他竟然真的将身旁的慕容笙和张黛暂时忘到了一边，从善如流地笑着应道：“还有能难住谢家小霸王的灯谜？我看看！”

说着，他便十分自然地几步走了过去，就着温暖的灯火，一本正经地研究起那张谜题来，还不时争论几句，仿佛那是此刻最紧要的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原地忽然被留下的张黛，心跳得更快了。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慕容笙，深吸一口气，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向前微微靠近了几小步，抬起水盈盈的眸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关切地问道：

“慕容将军此次前往脊北平乱，历时四月之久，戎马倥偬，想必……万分辛苦吧？”她顿了顿，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仿佛想从中看出疲累的痕迹，“今日策马归来，路途遥远，风尘仆仆，是否……倍感劳顿？一切……可还安好？”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字字句句都盈满了藏不住的关切。

慕容笙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礼仪，闻言却是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而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恰好将张黛方才鼓足勇气才拉近的那一点点令人心悸的距离，重新恢复到了先前礼貌而疏远的尺度。

他声音温和却客气地回答道：“为国平叛，不敢言苦。佳节归途，亦不觉劳顿，一切安好。”

然而，在他说话的同时，他那双浅棕色的、本该专注看着对话者的眸子，却总是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鹅黄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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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怀安侧过头，看着身旁谢天歌被灯光映照得格外生动的侧脸，笑着问道：“你是跟慕容笙一起来的？”

谢天歌的心思还在谜题上，闻言头也没抬“嗯”了一声。

曲怀安抬眼，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瞥了一眼远处那抹月白身影和伫立在他面前、姿态矜持又难掩倾慕的紫衣少女，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光芒闪过。

下一刻，他收回视线，“你怎么不叫慕容笙过来帮你猜谜啊？”

“阿笙太聪明了！这些谜题他一看便会，多没意思！”她晃了晃手中的彩笺，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挑战的兴奋，“靠自己猜出来才有意义！！”

曲怀安故意凑近了些，探究地问道，“哦？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叫我过来呢？”

谢天歌冲着他绽开一个极其灿烂又带着点小狡黠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写着答案。

曲怀安了然蹙着眉，大方地说道，“你是觉得我还不够……聪明，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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