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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学的阮姑娘,太后娘娘命她来帮忙操持长公主殿下芳宴上的舞乐之事。”吟泉又向阮如玉笑道,“这位是舞乐署的掌事宫人蔡嫣然,蔡令人。”
蔡嫣然对阮如玉的声名早有耳闻,故而作出一副热情的样子,上去就拉她的手,“原来你就是那位名动建康的才女呀,真是荣幸之至,我是这儿的掌事。”蔡嫣然说着,抿嘴一笑,“说是掌事,不过是管些琐碎杂务,糊弄人的差事罢了,叫我嫣然就好。”
阮如玉并不是很喜欢蔡嫣然自来熟的模样,尤其是目睹了她方才发火的阵仗,越发觉得她现下更像是惺惺作态,不过阮如玉还是微笑道,“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办好宫中差事,私底下不拘叫什麽,但是在舞乐署还是以官职相称罢,你说呢,蔡令人。”
“也好也好。”蔡嫣然一面应着,一面笑问吟泉,“不知阮姑娘在舞乐署是什麽官职?”
“是这样,阮姑娘是奉陛下之命,来宫中帮衬太后娘娘的,所以暂时并无官职,不过蔡令人切不可因此怠慢了阮姑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蔡嫣然眼珠一转,试探道,“干爹方才说,阮姑娘来舞乐署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难道不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吗?”
“咳咳。”吟泉拂了拂手中麈尾,似有不悦,“这是什麽话?太后娘娘和陛下母子连心,陛下的意思自然也便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蔡嫣然何等乖觉,这麽一听就明白了,“是是是,干爹如此说,我这心里就有数了。”
吟泉微一颔首,也不废话,转身便要离开,他走到阮如玉身边时,脚下缓然一顿,似乎想要说些什麽,可他终究还是没开口。
蔡嫣然见他要走,连忙亲自挑起帘子,笑着送了出去,“干爹慢走。”
啜泣声响在耳畔,阮如玉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身侧的兰卉,只见她白净的小脸上闪着莹莹泪光,阮如玉不觉动了恻隐之心。
蔡嫣然送走了t吟泉,回来正要招呼阮如玉落座,余光瞥见跪着的兰卉和香君,于是骂道,“一个个还杵在这儿做什麽?等着本令找人把你们撵出去吗?”
兰卉咬了咬下唇,伏地拜道,“奴婢有错,奴婢认罚,奴婢这就自行离开舞乐署,只是此事与香君无关,还请舞乐令不要迁怒他人。”
蔡嫣然冷哼一声,“这会子想起姐妹情深了,怎麽,你们当这舞乐署是你们家开的呀,想留谁就留谁吗?本令现在就是看你们不顺眼,一个都不想留,赶紧都给本令滚!”
香君搀起兰卉,“兰卉姐姐,你不必求她,左右这个舞乐署我也待够了,我同你一起去花坊便是,乐得清静呢。”
“等一下。”
署中衆人眸色一动,全都看向阮如玉。
蔡嫣然有些不悦,却又不敢表露出来,“阮姑娘这是何意?”
“蔡令人,我瞧她们也是真心实意想弹好曲子的,何不再给她们一次机会?”
“怎麽,阮姑娘同她们两个认识?”
“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偶有错失,也是人之常情,我方才在外面听了一阵,这丫头能在精神不济的情况下弹成这样,也算用心了。”
她说着,笑问兰卉,“你叫什麽名字?”
兰卉不敢擡头,小声道,“奴婢兰卉。”
“兰卉,名不俗,人亦不俗。”阮如玉转头向蔡嫣然笑了笑,“我同这个丫头颇有缘分,蔡令人可愿给我一个薄面,将她留给我?”
蔡嫣然勉强牵唇,“阮姑娘都这麽说了,那就留下吧。”她瞥了眼兰卉和香君,“今儿若不是看在阮姑娘的面子上,本令决不饶你们,也罢,本令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以后啊,你们都上些心,若是再犯,就休怪本令无情了。”
二人都忙垂首称是,叩谢连连。
蔡嫣然拉着阮如玉坐下,“素闻阮姑娘极通乐经,正巧我正让她们排练《子夜歌》呢,不如,阮姑娘指点一二?”
“个花入各眼,谈不上指点二字,随便谈一谈倒还使得。”
“阮姑娘谦虚了。”蔡嫣然一扬脸,“你们还不赶紧着。”
东宫
阮如玉在舞乐署待了一下午,眼看宫门快要落锁了,蔡嫣然才将她送了出去。
蔡嫣然待她极是殷勤,一会儿叫人演词唱曲,一会儿叫人献舞奉歌,一会儿命人取来各色时鲜瓜果,一会儿又领着她东走西转,反正半句都扯不到正事儿上头。
阮如玉心中暗笑,这蔡嫣然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插手舞乐署的事情,瞧署中衆人畏惧她的模样,便知她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怪贾太后把这个差事指给了自己。
她本来就有点发晕,现下看了这许多舞乐,更觉困倦。
蔡嫣然拉着她的手,笑靥如花,“阮姑娘若是閑了,再来玩呀。”
“多谢蔡令人费心招待,不过,蔡令人是不是忘了正事?”
蔡嫣然一拍脑袋,发间钗环跟着乱晃,“诶呀,可不是忘了,真是不好意思了阮姑娘,这样吧,等阮姑娘下次再来,我再带阮姑娘熟悉署中事务。”
“倒也不必这样麻烦。”阮如玉擡手指指案上账册,笑道,“我记得这些东西都有抄本,可否让我带回去一份?”
蔡嫣然脸上笑容一僵,“阮姑娘要账册做什麽?这等金银俗物不是你们这样的清贵人家平素最厌的吗?”
“蔡令人说笑了,若无金银俗物,又哪里来的衣食住行。”阮如玉笑意轻浅,“蔡令人不肯给,难道是这里头藏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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