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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拒不结案（第1页）

深秋的萧瑟，印刻在每一个人心里，有人感到的是凛冽刺骨，有人则觉得是复仇的快意。

先是宰相庞籍。

自从白家将一应证据递到登闻检院，庞籍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转。

中枢联同审刑院一道，彻查杭州市舶司和两浙路转运使司近十年来的交引文据，同时，还要将常平仓、内藏库的货物转运清单一一核实。

庞籍只觉得头疼，他本想以此事为契机，力推新政变法，但不承想，却被这件事搅得一日不得安宁。

“哼，全是三司的烂账，还有转运使司，竟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真不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庞籍一面本能地想和稀泥，一面，又因为御史盯的太紧。他气得没辄，坐在家里直骂。

除了庞籍，一面忍着头疼，一面痛骂韩晚等人的，是审刑院的各位谳司官。

白家在登闻检院又告了一遍，意味着，他们又要再重新翻一遍卷宗。

这笔烂账，翻过来掉过去地说了两年，大家早烂熟于心，都不想再看了。

考虑到两边都欠了他们不少银钱，若是还账，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挪不出这么多钱来。

于是，庞籍又派人去沟通，与行会谈判：市舶司和转运使司欠的账自然都认，但总得要慢慢儿地还。

秦明羽出面，代表白玉堂协商，他带来白家和行会的意见：先清账，再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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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杭州府的贸易已经完全恢复，往开封府、应天府等地漕运也恢复通行，货物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汴京等地。

行会带着杭州商户们讨债也已经两年多了，大家最开始也是小心翼翼，三缄其口，喏喏地回避着不敢声。

两年过去了，市舶司压榨商人百姓的真相浮出水面，加之，韩晚、郭琇等人依次落网。

商户们终于明白，一味忍让、退缩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只有据理力争，才有可能将欠的债讨回来。

大家开始大着胆子，跟着秦明羽等人一起，写诉状、作证、控诉韩晚等人，随着聚拢的商户越来越多，证据链也越来越完善。

“秦员外，这是我家的证据。我家不比白家，虽没有拿出过那么多货物，但，这粮食的产量和转运数量，可是明明白白的。他们打着收粮的幌子，逼着我家用粮食来抵账，我都一笔一笔写在这里了。”

“秦员外，我家出的货不多，但我家也是有番商往来的。市舶司扣的货，也有我家一份。那，这是我悄悄记下来的，这几年的证据。几年前，白家大员外来找过我，那时我胆子小，不敢说话，就没答应他。唉，白家大员外是个好人，他当时说，若有个什么，他自己一力承担，让我们别担心……他也是为了大家……”

……

“贤弟，我年纪大了，原本不想参与你们这些事，可……孩子们说，若是这时候不说话，怕是以后我家有事，也没人来帮我们了。说不得，我老头子也拼一拼，”

说这话的便是杭州的田员外，是本地的商户，同前面几人说的一样，当年，白锦堂也曾来找过他们，

“陈御史意外出了事，我们都怕极了，也没人敢再说什么。韩晚无非是想贪些货，就给他吧，总好过他来害人的性命。”田员外抹了抹满是皱纹的眼睛，

“白家大员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我老了，拼不过了。只能多出些钱和货，保一家老小平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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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杭州商人行会的前主事人，白锦堂在留下的记录中就写得清楚，市舶司和转运使司共欠了大家多少银钱。

但这份记录，曾被韩晚斥为伪证、假账。

而如今，行会的商户们则主动拿出自己的证据，随着大家提供的人证、物证越来越多，每一件货物的去处、每一笔私扣、私卖的银钱，都与白锦堂的记录完全一致。越能够证明，他的记录是真实的。

几年来，他独自一人顶着巨大的风险和压力，默默做的这一切，更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还给大家一份公道。

白锦堂的记录越真实，就越证明官员的伪善、贪婪、可恶。

白玉堂也更加笃定了要和对方死嗑到底的决心：现在就想让我结案？不能够，这事没完。

随着证据越来越多，秦明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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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这事了结之后，以后怎么办？”

家里，子宁和展昭都向白玉堂问这句话。

“怎么办？自然是咱们回家去，以前做什么，以后还继续做什么就是了。”

白玉堂回答。

子宁和展昭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仿佛心照不宣的样子。

“我只觉得，这事没有这样简单，”子宁说，“咱们杭州的事就闹得这样大，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事，决不可能单单只有咱们两浙路才有，其他的州路府也一定有类似的事情生过。看咱们闹成这样，他们或许也会照猫画虎，也要闹一闹。”

“更不用说，咱们之前一直怀疑的幕后黑手，”展昭说，

“我同子宁私下说过几次，我们都怀疑，今天这个局面，有他的一份功劳。”

“你们俩究竟什么意思？”白玉堂忍不住问。

“我们的意思，螳螂捕蝉，需防黄雀在后。”子宁沉声说。

“二哥，你莫要同我打哑谜了，不管其他的州路府是什么情况，你且说，欠商户的钱，这总是他们做下的吧？难道这种事，你要让大家忍气吞声么？”

白玉堂有些不耐烦，“我所求的，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难道我错了？这事闹得越大，越说明，他们的罪过有多重，我们的日子有多艰难。二哥，展兄，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怕我被人当了枪使。我今日便告诉你们，我不管那个躲在幕后的有多厉害，我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如果，他是杀害兄长的凶手，我一样找他算账。”

“如果他有本事来害我，那尽管让他来，我等着。”

白玉堂咬着牙，他的眼睛里跳动着复仇的火苗，两年来，一刻就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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