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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秋走过去时,闻到铠甲上淡淡的松节油味。那块补丁下的划痕确实是夏知行的旧伤,拍“将军训兵”戏时,他被群演的道具枪撞到,肩甲蹭在石阶上划出道白痕,当时还嘴硬说“这点伤算什么”,却在收工时偷偷让助理买补漆笔。“道具组说这铠甲太旧,想换个新的。”服装组组长的声音带着点惋惜,“夏老师非说‘旧的有筋骨’,让我们补补接着用。”她指着肩甲内侧,那里贴着块浅色的绒布,“还加了这个,说之前磨得脖子疼。”夏知行的耳尖在灯光下泛了点红,他把铠甲往身上比了比,肩甲的弧度刚好卡在旧伤处,比之前舒服了许多。“最后一场戏了,得有始有终。”他说着,指尖又在划痕处摸了摸,像在跟这位“老伙计”道别。化妆助理端着化妆箱走进来,看到两人身上的衣服,突然笑了:“刚在群里看你们录综艺的花絮片段,夏老师攀岩时喊的‘林老师快看’,全组都听见了。”她把粉扑放在桌上,“张导说你们状态好,今天争取一条过。”“张导来了?”林砚秋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镜中的自己还穿着浅灰色卫衣,和周围的古装道具格格不入,像从另个时空闯进来的。“在摄影棚盯布景呢。”化妆助理往粉饼里加了点珍珠粉,“说‘都城破’的景得有烟火气,让场务去买两串糖葫芦当道具,说要有‘盛世残影’的感觉。”窗外传来场务的吆喝声,林砚秋探头看去,几个场务正抬着块巨大的布景板往摄影棚走,防尘布彻底滑落,露出里面画着的朱雀门,原本朱红的漆皮剥落大半,门钉掉了好几颗,门框上还画着半截断裂的春联,墨迹被雨水泡得发糊,确实有沈倦写的“盛世残影”的味道。“有点吓人。”夏知行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看着布景板的眼神有点发直,“比剧本里写的还破。”“这样才真实。”林砚秋收回目光时,看见夏知行的指尖又在铠甲的旧伤处摩挲,像在给那位战死的将军打气。他忽然想起综艺里那个不会怕高的q版将军,原来少年早就把自己和角色缠在了一起。服装组组长拿着改好的蟒袍过来时,两人正对着镜子比划姿势。夏知行把将军铠甲的腰带系得很紧,林砚秋则在调整蟒袍的领口,上次拍“宫变”戏时,他觉得领口太松没气势,服装组这次特意收了半寸。“试试这个。”服装组组长递来顶太子冠,玉簪上的流苏比之前短了些,“沈编剧说最后这场戏,太子不该有累赘装饰,要‘一身轻’。”林砚秋接过冠时,指尖碰到冰凉的玉冠。流苏扫过手背的瞬间,他想起开机时第一次戴冠,玉冠太重差点崴了脖子,是夏知行扶了他一把,当时少年的手还很生涩,却攥得很稳。“林老师你看。”夏知行突然掀起铠甲的内衬,那里缝着块浅棕色的绒布,“跟你蟒袍的内衬一样!道具组说这样蹭着不疼。”他说话时,指尖在绒布上划了个圈,刚好圈住之前被磨出的红痕。场务抱着两串糖葫芦经过门口,糖衣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张导让放这儿的。”他把糖葫芦挂在镜柜的把手上,“说太子最后看到的,可能就是这个。”夏知行盯着糖葫芦看了半天,突然说:“最后这场戏,我不想ng。”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想让陆惊寒走得体面点。”林砚秋抬起头时,撞进他亮晶晶的眼底。那里映着窗外的布景板,映着镜柜上的糖葫芦,也映着自己的影子,纯粹又坚定。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夏知行的铠甲,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让心里突然暖了起来。“我也是。”林砚秋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太子得守得有尊严,人可以倒下,但是傲骨不能。”化妆助理拿着梳子走过来时,看见两人正对着镜子站着,将军铠甲的肩甲和太子蟒袍的袖口几乎要碰到一起。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们脚下投下交叠的影,像幅没画完的画,却已经有了烽火也烧不散的羁绊。“该上妆了。”化妆助理的梳子碰到林砚秋的发梢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还停留在夏知行的铠甲上。少年的耳尖红得像糖葫芦的糖衣,却没躲开,只是对着镜子偷偷扬起了嘴角。远处的摄影棚传来道具组的吆喝声,“都城破”的布景板终于立了起来。夏知行的铠甲穿戴整齐时,他拿起那串糖葫芦递到林砚秋面前。糖衣上的水珠滴在蟒袍的袖口,像颗小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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