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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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农家女（第2页）

杨景钧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镇上，便径直走到肉铺。

肉铺前总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生肉和血腥混合的气味，苍蝇嗡嗡地绕着挂着的半扇猪肉打转。

杨景钧溜达过来，目光却没在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上停留，反而直勾勾地盯向了肉案角落那个孤零零、几乎被遗忘的木盆。

盆里堆着一副完整的猪下水——灰褐色的肠子盘绕纠缠，深红色的肝、紫褐色的脾、拳头大的心，还有两片饱满的腰子，都带着一层未完全处理干净的薄膜和零星粘附的油脂，散着一股脏器特有的、并不那么令人愉悦的腥臊气。这东西，寻常人家是绝不碰的，费水费柴火还难收拾，弄不好一锅都毁了味道。

肉铺老板是个膀大腰圆的黑汉子，围着油光亮的皮围裙，正拿着砍骨刀费力地劈着一段脊骨。见杨景钧盯着那盆“废物”，他停下动作，用胳膊抹了把额头的汗，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咋？小哥儿，看上这好玩意儿了？”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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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钧蹲下身，也不嫌脏，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那盘沉甸甸的大肠，又捏了捏那厚实的猪肝，眼睛里有光：“老板，这‘好玩意儿’怎么个说法？”

“说法？”老板哈哈一笑，把砍刀剁在案板上，“这玩意儿能有啥说法？搭头！谁买了我这上好的前肘后臀，我高兴了，就随手送一副。自个儿收拾？忒麻烦！喂狗都得挑食的狗才吃。”

他凑近一点，压低点声音，“不瞒你说，这也就是我没来得及扔，准备收摊了倒泔水桶里的。怎么，小哥儿，你家那旺财这么金贵，还得开开荤腥？”

杨景钧也不恼，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手：“旺财可没这口福。老板，你说这是搭头、是废料？”

“那不然呢？”老板两手一摊，“这玩意儿除了脏臭，还能是啥？洗这玩意费的那功夫，那碱面子、那盐，够我再卖二斤肋排了。怎么，小哥儿你有用处？”

“用处嘛，”杨景钧拖长了声音，眼睛还盯着那盆下水，“谈不上大用处，就是看着这东西，觉得有点可惜了了。都是猪身上的东西，怎么肉就金贵，这就贱命一条了呢？”

老板觉得这个小哥儿有点怪，但还是顺着话头说：“哎哟，这哪能比啊？一个是精肉肥膘，一个是装屎装尿的肚肠下水，这出身它就不同嘛！好比那……那城里的老爷和掏粪的工，能一样吗？”他觉得自个儿这比喻挺妙，又嘿嘿笑了两声。

杨景钧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收拾干净了，烈火烹油，猛料爆炒，说不定比那干巴巴的里脊肉还够味呢。”

老板只当他是开玩笑：“行了吧小哥儿，您就别逗闷子了。这玩意儿，白送都没人要，嫌占地方还费柴火！您要是真想要……”

他眼珠转了转，想着反正也要扔，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得，你给两个铜子儿，意思意思，就当帮我把这‘垃圾’处理了，我也好早点收摊回家。”

他心里盘算着，这玩意儿能换两个铜板，简直是白捡的。

杨景钧这才把目光从下水上移开，看向老板，脸上似笑非笑：“两个铜子儿？老板，你刚才不是说白送都没人要吗？”

“嗨！”老板有点尴尬，搓着手上的油渍，“我这不是……不是看你这小哥儿好像真有点兴趣嘛。总不能真让您白拿不是？摊位上也没这个规矩。”

杨景钧不再多言，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数了两个出来，叮当一声扔在油腻的肉案上：“成，就依你，两个铜子儿。”

老板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真买，赶紧一把抓过铜钱，生怕他反悔，脸上笑开了花：“得嘞！小哥儿真是爽快人！这盆……这盆宝贝归你了！”

他手脚麻利地找了个破草绳，粗略地把那堆沉甸甸、软塌塌的下水捆了捆，提溜起来递给杨景钧，“你好走！下回要买好肉，记得还来照顾我生意啊！”

杨景钧接过那副无人问津的猪下水，沉甸甸的坠手，那股子生腥气更冲了。他脸上却没什么嫌弃的表情，反而像是得了个什么宝贝，对老板点点头：“谢了老板。下回？下回你这‘搭头’要是还有，给我留着。”

老板看着杨景钧拎着那包“垃圾”悠哉远去的背影，挠了挠头，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怪人……俩铜板买这玩意儿，图个啥呢？”

他自然是不会懂的。杨景钧拎着的，在他眼里是一文不值的秽物，但在另一些人手里，却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灶台上难得的美味、困顿生活里一丝扎实的慰藉。这其中的价值，又岂是两个铜板能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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