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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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令人艳羡（第1页）

杨家的卤味铺子和奶茶铺子在镇上红火了不到两个月，那诱人的香气和每日排起的长队，终究是引来了不该有的目光。

最先坐不住的，是镇西头的“如意酒楼”。这日午后，铺子里客人渐稀，掌柜的带着一个伙计，摇着一把折扇，踱步到了杨家卤味铺前。

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番这间简陋却人气鼎盛的小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杨掌柜，生意兴隆啊。”他拱了拱手，语气却听不出多少贺喜之意。

杨父闻声从里间出来，认得是如意楼的掌柜，心下便是一紧，面上仍客气道：“刘掌柜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小本生意，混口饭吃罢了。”

“诶，杨掌柜过谦了。”刘掌柜用扇骨轻轻敲打着手心，“你这卤煮和奶茶，如今可是咱们镇上的独一份，连我们酒楼里的老客都时常念叨，说是味道一绝啊。”

他话锋一转，眼睛扫过那些冒着热气的卤锅和竹筒：“明人不说暗话，杨掌柜，你这方子，可有出手的打算？我们如意楼出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买你卤味和奶茶的两张方子，如何？”

五十两！对寻常农家而言，这已是一笔巨款。

但对于一个月靠卤味铺子就赚够四十两的杨家来说确实不多。

杨父脸色未变。

他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刘掌柜厚爱了。只是这方子是小女胡乱琢磨出来的，算不得什么秘方，却是我杨家如今安身立命的根本，实在……不能卖。”

刘掌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折扇“啪”地一合：“杨掌柜，五十两可不少了。够你们一家子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守着这两个小铺子，风吹日晒，能赚几个铜板？何必呢？”

“刘掌柜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杨父的态度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方子，是非卖品。”

刘掌柜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走，那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刘掌柜愤然离去后，铺子里的空气陡然凝重起来。

二伯望着那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道：“唉，这刘掌柜在镇上也是有些头脸的人物，今日如此拂了他的面子，怕是……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四叔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低声附和：“二哥说的是，听闻如意楼与衙门里的一些差役也相熟，若他们暗中使绊，咱们这小本生意，如何经得起风波？”

杨父看着两人焦虑的神情，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这间凝聚着一家人心血的小铺，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树欲静而风不止。咱杨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欺心，不惧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咱们的卤味做得更精，服务更周到，守住立身的根本。其余的，见招拆招吧。”

如意楼的刘掌柜在杨家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在镇上几家相熟的酒楼饭馆间传扬开来。

这小小的风波，竟意外成了杨家卤味名声的另一重印证——连财大气粗的如意楼都折戟沉沙，这配方得多金贵？

接下来的几日，杨家那间新开张、尚未完全收拾停当的铺面，竟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特殊的“客人”。

先是镇南“百味斋”的掌柜亲自来了。

这是个面带富态、未语先笑的中年人，说话极为圆滑客气，先是围着那口香气四溢的卤锅啧啧称奇，又将杨家人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最后才委婉提出，愿出八十两银子，请杨家“割爱”那卤味方子，言语间还暗示日后可多多帮衬。

杨父依照想好的说辞，客气而坚定地回绝了。

百味斋掌柜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难掩失望，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卤锅，颇有些不舍。

百味斋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客满楼”的东家便派了心腹管事过来。

这位管事显得精明干练许多，开门见山便报出了一百两的高价，只求买方子，并且承诺杨家日后仍可自营卤味，绝不干涉。

这个条件可谓相当优厚，连一旁帮忙的二伯都听得心头一跳。

然而，想到家中定下的“绝不卖方子、此为立家之本”的铁律，杨父仍是硬着心肠婉拒了。

那管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如此高价竟还会被拒绝，他深深看了杨父一眼，拱拱手，没再多言便告辞离去。

甚至一些较小的茶肆、食铺也闻风而动。

第三日来的，便是街角“清茗轩”茶肆的老板娘。

她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几包自家炒的上好茶叶作为礼物，话说得极为恳切，只道小店本微利薄，不敢奢求买断方子，只愿每月出五两银子，请杨家准许她也在茶肆里售卖那奶茶，分一杯羹。

面对这位言辞恳切的妇人，杨父三人心中虽有不忍，但原则问题却不能退让。

杨父出面，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又将茶叶客气地推还回去。

那老板娘叹息一声，倒也未多加纠缠，只是临走时望着那排队购买的人群，眼中满是羡慕。

这几日，杨家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来的尽是镇上餐饮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杨父三人应对得体的同时，也深感疲惫与压力。

每一次拒绝，都意味着可能多得罪一家同行。

但无论如何，全家上下在这件事上空前团结，口径一致。

所有来访者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同时，心中也不免划下一个更大的问号？

这杨家，守着个金疙瘩似的方子，软硬不吃，究竟意欲何为？

难道真指望靠着两个小铺面，就能抗衡他们这些积年的老字号？

种种猜测、好奇、甚至些许不满的情绪在镇上的酒楼行当里暗自流动，却也为杨家铺子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而引人探究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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