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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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市集摆摊初遇冷遇（第1页）

苏清辞是被一阵急促的心跳惊醒的。

阳光已变得刺眼，透过破窗，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她竟靠着墙根睡了近三个时辰，身体依旧沉重酸疼，但精神却恢复了不少。

不敢再多耽搁，她立刻起身。用冷水拍了拍脸，又对着水缸模糊的倒影，尽量将睡得有些散乱的髻重新挽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她需要尽可能显得体面一些，哪怕衣着寒酸，也不能失了精气神。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清晨的阳光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暖意。她深吸一口郊外清冷的空气，辨明了京城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从城西别院到京城最热闹的南市，路程不近。她徒步而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看到那巍峨的城墙和熙攘的人流。

踏入南市，声浪与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说笑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摊贩们挤满了街道两侧的空地，售卖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蔬菜瓜果、鸡鸭鱼肉、布匹杂货、小吃玩具……琳琅满目，烟火气十足。

这是大靖朝鲜活跳动的心脏一角，充满了生机，也充满了竞争。

苏清辞紧了紧怀中的小包，目光扫过人群，寻找着可能容身的摊位。她来得晚，好位置早已被占满。她只能沿着街边慢慢往里走，最终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靠近一个卖竹编筐篓的老婆婆旁边，找到了一小块空隙。

她向那老婆婆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老婆婆瞥了她一眼，见她孤身一人，衣着朴素，便没说什么，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算是默许。

苏清辞道了声谢，从旁边捡来几块破砖头垫底，铺开带来的一块旧布，然后将四个荷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一摆放在上面。

没有招牌，没有吆喝，她的“摊位”简陋得近乎寒酸。

但她挺直背脊，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望向过往人流。

起初，无人注意这个角落。人们行色匆匆，目光大多被那些热闹显眼的摊位吸引。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妇人经过，目光无意中扫过她的摊位，脚步微微一顿。

“咦？这荷包……”妇人眼中露出一丝好奇，蹲下身来，拿起那个“春柳”荷包细看，“这颜色倒是稀奇，从未见过这般灰扑扑又显雅致的绿。这柳条绣得也活泛。”

苏清辞心中一紧，面上保持微笑：“夫人好眼力，这是新调的色，图个清雅别致。”

妇人翻来覆去地看，摸了摸绣面，点了点头，又似乎有些犹豫：“做工是不错，针脚也细。就是……这花样是否太素净了些？而且这布料也寻常。”她放下荷包，略带遗憾地摇摇头，“我家小姐怕是嫌不够鲜亮贵气。”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苏清辞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被轻轻吹熄。

接下来，又陆续有几人被这独特的颜色吸引驻足。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拿起“秋菊”，赞赏其意境，却嫌价格略贵，踌躇半晌还是放下。

一个带着丫鬟的小姐对“夏荷”表现出兴趣，尤其喜欢那内衬的巧思，但丫鬟在一旁小声嘀咕：“小姐，这摊子都没个名号，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去前面‘锦绣阁’看看吧……”那小姐便被劝走了。

一个胖乎乎的商人拿起“冬梅”，掂量了一下，直接问：“能不能绣点牡丹、元宝？或者胖娃娃？这梅花好是好，但不招财啊！”

苏清辞只得委婉表示目前只有这些样式。

商人撇撇嘴，嘟囔着“不懂生意经”，也走了。

日头渐渐升高，市集越喧闹，苏清辞的摊位前却渐渐冷清下来。好奇观望的人不少，但真正问价或表现出购买意愿的，寥寥无几。

阳光晒得她有些晕，早晨那点干粮早已消耗殆尽，饥饿感伴随着焦虑一同袭来。

她看着旁边卖竹编的老婆婆，虽然生意也不算火爆，但时不时能卖出一两个筐篓，换回几文铜钱。更远处那些卖吃食的摊位，更是香气四溢，顾客络绎不绝。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和失落感，悄然爬上心头。

难道是她想错了？这个时代的审美根本无法接受这种简约的风格？莫兰迪色系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她的设计、她的巧思，在实用主义和追求富贵的市场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或许……她应该听从那个商人的建议，绣些更“喜庆”、“招财”的图案？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迅掐灭。

不，不能动摇。

如果随波逐流，她和那些普通绣娘有何区别？又如何能快打开局面？她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不同

只是，这“不同”需要时间被接受，需要遇到真正懂得欣赏的人。

但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怀中的荷包仿佛变得沉重起来，它们承载的希望，在现实的冷遇下，似乎正一点点变得渺茫。

她抿紧嘴唇，依旧坚持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目光重新投向川流不息的人群，试图从那些陌生的面孔中，寻找一丝可能的知音。

晌午已过，市集的人流渐渐稀疏了一些。

腹中的饥饿感愈强烈，喉咙也干得冒烟。她摸了摸怀中，那几文可怜的铜钱，还得留着应对可能的债务和购买最基本的口粮，不能轻易动用。

阳光斜照，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孤单。

就在她几乎要被疲惫和失望淹没时，街角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穿着锦服、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年轻公子小姐，在一群仆役丫鬟的簇拥下，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他们显然刚从哪里玩乐出来，意犹未尽，目光随意地扫过街边的摊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好奇。

苏清辞的心，不由自主地又提了起来。

这会是机会吗？还是又一次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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