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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春风一度(第1页)

番外春风一度

我在这世间浮浮沉沉,没有遇见你,是一生,遇见了你,也是一生。可是纵然世象万千,繁华不尽,桃红柳绿烟雨风月也只有一遭啊。

那年,林花谢尽,暮春三月,他离开逗留了两个月的邶城。

那个他在城中摆摊治病时常常看到的卖花姑娘在他出城时送了他一枝桃花,顺带抛了一个媚眼,掩嘴嬉笑:“道长若走了桃花运,可别忘了感谢奴家。”

他转着手中红粉可人的桃枝,看着眼前娇俏女子,眼角眉梢是天衣无缝的风流恣意:“贫道……一定不忘。”

要何等倒霉,才能成为他的桃花运。未良漠然想到,随手把桃花插到了身後的竹篓里。

林中日光斜斜,暮春暖阳,恍若流金。行走中的未良敏锐地捕捉到了什麽东西掉落在泥土上的声音,到底要不要捡呢?

“啊,好麻烦。”

想着垂落在姑娘脸侧的柔软发丝,已经走出七步的未良又折了回去,弯腰,挽袖,拈起那枝薄柔娇嫩的桃花,起身,擡头——那是个裙裾飞扬步摇斜曳面带惊惶的姑娘,一个薄汗初透,一个嫣红可人,人面桃花相映,即便是逃亡,也多了三分旖旎。

不需要任何犹疑地,他拉着这个惊鸿一瞥的姑娘,仗着自己烂熟于心的地形,竟硬生生把追在後面的山匪给甩掉了。

当他们逃到他住的那个小道观,确认安全无虞之後,这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姑娘才开始颤抖,仿佛用尽全力似地蹲到了地上。

他迟疑着伸出手,第一次想要认真地给出一个安慰。可是在她擡起头嚎啕大哭的瞬间,从她喉咙里溢出的破碎不堪的话语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去,他的身体就彻彻底底不听使唤了。她喊的是“母亲……他们杀了我的母亲……”

是了,他是天生的薄情寡幸之人,天煞孤星。他站在那里不咸不淡地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扯裂的衣袍。

在遇到那夥山匪之前,她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锦绣家族,有一身大家闺秀该有的傲人技艺,还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宛转名字,傅婉。

她应该活得锦衣玉食丶幸福美满丶贤良淑德的,就像所有的大家闺秀那样。未良看着傅家古朴含蓄的大门,默默想到。

他又背着他青青的竹篓慢慢溜达回了城郊清阳观。

第一年,未良在傅家两条巷子外的十字路口摆摊。听说傅老爷痛失爱妻一病不起,傅老太太做主给续了一弦。那个时候,从傅家院墙里伸出的柳枝将将能碰上青色瓦沿。

第二年,未良仍在那个路口摆摊。听说傅老爷的身体随着春季的到来慢慢康复,傅家的新太太在年关将近的时候有了身孕。而那棵柳树,拔高了些,枝条长了些,已快要碰到未良的发髻了。

第三年,街坊邻居对未良的义诊已经习以为常。卖花姑娘嫁给了城东的朱屠夫,未良送了一张百子图作贺礼。听说傅婉订了一门亲事,门当户对,再圆满不过。重阳节,傅夫人诞下了傅家头一位小公子。而柳枝,已可如春风拂面。

第四年,未良即便住在清阳观也时常有人寻他问诊。卖花姑娘生了个胖小子,未良吃了一场满月酒。傅家平和喜气地过了一年。那柳枝因碍着行人给主家折了大半,冬日里秃秃地杵在那,落了几只喳喳叫的乌鸦。

第五年,未良收拾好竹篓,挤在人堆里看傅家小姐的十里红妆,明明是深秋,整个邶城却鲜艳得如同盛夏的晚霞,灿灿烈烈。到邶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已身处冰冻三尺的边城,裹着一床薄裘,手执炭笔在灰白草纸上涂涂画画,榻旁,一灯如豆。

未良的除夕是在城墙脚下的营卫那里过的。

戍边的将士们难得放松一回,贴身收好家书,待划拳划到酣处,连碗也不用,拎起坛子便灌。到处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们,明明晃晃的营火,腾腾而上的热气,未良只是坐在角落,抱着一个落拓的酒坛子,平平静静地想着又是一年了。

上元之後,热闹渐渐散了。边城的春天迟迟不来,倒是掠边的鞑子一拨又一拨。

未良临时编进了军医,跟着兵士们进进出出,见了大大小小几十场生死,也学会了把脑袋别到裤腰上过日子。只是可惜到处冰天雪地,没能看到书中写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于是恰恰开春,未良就搭上了一个商队,一走便是小半年。之後带着画满药草的小纸片和新添的伤疤随着心意兜兜转转,天意般地,在年尾又转回了清阳观。

腊月里的香客稀稀拉拉,未良轻车熟路地绕到了住过的小院,推开院门却猝不及防看到一条纤细婉致的身影。

未良不喜欢落叶,故而早几年时他将满院桃梨都换了青松。现下那人就站在自己亲手所植树下,一身天青色道袍,一根紫檀木簪,露出的一小段脖颈干净素白。明明是阳光遍地的晴天,却无端端飘起了雪,她在层层叠叠的雪花里回过身来,神色一怔,旋即笑道:“道长安好?”

终于,在第六年快过去的时候,未良又见到了傅婉。

未良住回了清阳观,只不过换了个更偏僻的院子,却还是能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地听到傅婉在这短短一年间的故事。

只说,傅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在迎亲的时候很不可思议地落了马,立时便有家丁拦下了新娘子的花轿,左右不让往夫家送了。傅老爷一气之下又牵动旧疾,病情来势汹汹,没几天便去了。这时坊间开始出现傅家大小姐克死自己父母还差点害了自己未婚夫的传言。

当年傅夫人回乡省亲,只带了傅婉一个,是以傅婉还有个妹妹留在了家中,得以从那场祸事中幸免。娇花一般的小姑娘本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却碍于坊间流言无人问津。

而傅婉不得不守孝,于是退亲也就顺理成章了。

衆人唏嘘过後,本以为这档子事也就结了,谁知没过几个月,傅家大小姐却忽然跑到清阳观清修去了。于是坊间又开始流传傅大小姐是为了自己的亲妹妹才上山祈福的,而傅二小姐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可见是个福泽深厚的。

未良对这些流言不置可否,每日照旧外出看诊,偶尔碰到傅婉,也不过点头而已。

倏忽十几日过去,便是除夕。清阳观虽说是方外之地,却也不能免俗。为了给次日的香客做准备,小道童们迈着急急窄窄的步子进进出出,倒给遍布青石的宁静道观添了许多人声,勉勉强强有了个过年的样子。

未良如同前几日一般背着一块布招牌往山上慢慢踱着,却看到一身青衣的傅婉正从山门出来,接过等在门前的一位妇人怀中的棉布包裹,微笑地说着什麽。她擡头的间隙看到他,顿了顿,冲他遥遥行了一礼。未良打量了转过头的妇人一眼,略略颔首,轻巧地闪进了一旁小道。

第二天,未良收到了一个厚实的棉布包裹。又因着是大年初一,他上街摆摊看病难免触人霉头,索性提溜着那个包裹敲开了傅婉的院门。

院子已被重新归置过,添了一套石桌,几棵兰草,大冬天的竟是很精神的样子。两人便随随便便地在院子里坐了。未良直接把包裹放在桌上道:“无功不受禄,不知傅夫人是何意?”

傅婉眨眨眼睛:“我将道长当年救我的事与沅娘说过,昨日姜嬷嬷回府定是与她提起道长了,这应当是她备的谢礼。”

未良失笑:“难怪昨天好端端地竟给我行礼。”

傅婉不知从哪里擡出了两盏茶,递了一盏给未良,笑着说:“沅娘送礼向来重意,左右不会是什麽贵重东西,道长收下便是。”顿了顿,又道:“少说日後还有劳烦道长的地方。”

傅婉话说完便沉默了,未良不知在想什麽也没有接话。院中一时寂静下来,只有隔世般的人声隐隐约约传过来。

“傅小姐信命吗?”良久的沉默後,未良忽然开口,看着傅婉的眼神讳莫如深。

“嗯?”傅婉微笑回视。

“若不介意的话,我帮傅小姐看看手相如何?”

“……那便有劳道长了。”傅婉眼中虽有不解但还是礼貌应下。

未良看着傅婉清秀白皙的手指松松挽起袖口,骨肉均匀的右手缓缓伸过来,心如鼓擂。

如果……如果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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