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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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程淡第一次生出要逃跑的念头。

本该直接带萧熠安下山，但程淡却动起心思，他知道如果下山所有的美好将归于零，他必须回到现实。

所以程淡就这样抚着萧熠安的发丝，把他拖到更凉快的地方度过了一整个中午。

太阳不在头顶，慢慢转了方向，萧熠安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整个被挪了个地方，他的头仰在程淡双膝，睁开眼的第一幕是靠在树上熟睡的金发男孩，他闭着眼小歇，野外的环境睡不踏实，睫毛在那一动一动。

萧熠安倒是睡舒服了，他伸展胳膊直起身身子，一看时间才过去半天。

这是他来村子的第二天，除了眼前的程淡其他事情他都提不起兴趣，这个村子压得他透不过气，看似热情的村子，实则萧熠安觉得不然，才一天就能勾走萧汌的魂，把这个家庭蕴藏着的矛盾全部激发。

“醒了啊。”程淡轻柔地说，他被萧熠安的动静吵醒，但睡意席卷困意还没完全散去，懒洋洋地靠在树上。

萧熠安点了点头。

他觉得无聊。

山上待久，招来蚊子昆虫，带的口粮也吃的差不多了，加上萧熠安和程淡两个闷葫芦都没什么话说，萧熠安也懒得找话题，他不可能留在这村子一辈子，所以只是短暂的欣赏，远远的欣赏就好了。

“要下山吗？”程淡又道。

萧熠安俯视山下从这个高度望去，整座渔村像一幅褪色的水彩画摊开在海岸线上。

细窄的土路像干涸的河床，在屋舍间蜿蜒，最终消失在灰白色的沙滩边缘。那片海，此刻是沉郁的灰蓝色，平静地铺展到天际，几艘渔船成了静止的黑点，被钉在无波的水面上，再远处环岛公路的灰带子系在山与海之间。

他看着这一切，心里并无开阔之感，反而觉得那片过于平静的海和这个蜷缩的村子，共同构成个巨大又无声的牢笼，风吹过树林的声响在耳边变得格外清晰。

“随便。”萧熠安说。

程淡收拾好他们制造出来的的垃圾，又邀请萧熠安上他的车，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地把车开了回去。

车子停在那座红顶房院外，此时的院子大门敞开，院里子摆上几桌席，整个院子里只有程招娣一个人忙前忙后，不知道她一个人忙了多久，变出满满当三桌子的饭菜。

“弟弟你把你爸妈叫来好嘛，村长说你们来后都还没欢迎过你们。”程招娣说。

这几桌子的菜看样子是为他们准备的，萧熠安猜萧汌应该会挺喜欢这种场合，但他和杨月瑛肯定是抵触的。

早晨捕来的鱼留了大半应付今天的欢迎仪式，程淡想上手帮她姐姐一起干活，手还没搭在碗上就被严厉呵斥。

“都说了不让你动！”程招娣的情绪忽然发作。

后半句她的声音又放低音量：“我不想再挨打了，你快带弟弟回家，喊大人们过来。”

程淡跑出院子重新上车，他把油门轰的很响，似乎只能这样来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程招娣脸上的伤似乎增多了，萧熠安没有说话，心里大概猜到在这村子背后畸形的关系。

首先他们肯定是不喜欢姐姐的，这个从姐姐名字就可以看出，给她取名字的人肯定还很引以为豪，确实把程淡给招来了。

一路上程淡都没有说话，他把车骑的飞快。

小别墅里没人，杨月瑛和萧汌也没有回来。

萧熠安和程淡进门，稍微安顿了会，他开始给父母打电话，几通过后双方都没有接通，像是失踪一般。

身上汗水黏腻，衣服还和皮肤粘连，要带着一身臭汗去吃饭他自己都觉得浑身不痛快。

“你能不能等等我，我想洗个澡。”萧熠安起身去房间里拿换洗的衣服。

想来想去觉得不放心，又再和程淡叮嘱。

“如果电话来了，你帮我接一下。”

浴室传来水声，温热的水打在自己身上，萧熠安的坏情绪很快被沐浴露的檀香味覆盖，他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把鱼腥味和汗味全都冲到下水道去。

他洗澡很快，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但这十几分钟也让外面的程淡觉得煎熬。

他浑身不自在的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个黑沉沉的手机屏幕，他概念的里手机就是通讯工具，之前去镇子上干活的时候，无意看到电器店里展示的手机，他才知道原来手机是有个大屏幕，里面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村长和张叔叔告诫他，程淡是不可能离开村子的，他唯一要联系的只有村子上的人，村民都是三两步路便能找到的，所以他要那个东西没用。

但程淡亲眼所见萧熠安抱着那东西，一看就是一整天，屏幕里的人会动，那能看到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吗？或许可以通过手机联系到他的父母？

程淡有了想法，他双眼一闭自己偷走萧熠安的手机，骑上自己的摩托车，感受着自由的风，离开鲭宿村，一路向南或者向北，找个完全没人认识的地方，去大城市的角落安个家。

程淡想象中的大都市是热闹的，路上行人匆匆都是陌生的面孔，大家都忙着干自己的事情，他可以安静的感受这个世界。

幻想很快被打破，浴室那边的人探出脑袋求助。

萧熠安承认这里面有私心的成分在，但更大的他经常容易忘事，在头发打湿后，看到空荡荡的洗手池，忘记把换洗衣服和浴巾从客厅拿进来，然后他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忘记了。

他探出个脑袋，头发上的水珠顺势滴落木地板，顺着黑兮兮的缝，萧熠安伸出手指了指被他随手放在沙发上的那堆叠放整齐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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