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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样,萧汌做科研的赚的多,不然你靠我那些歪瓜裂枣怎么把你拉扯长大?”杨月瑛反问。
“是,您永远有理由,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您永远为孩子,为家庭而活,但你从来没有想过人应该为自己而活,就算离婚了是不是还得再拿我出来挡枪?说都是因为我,您为我付出了多少多少。这样说可能你会觉得我不孝顺,但我还是得说,回头真和萧汌离婚,是不是还得再嫁,又得为了孩子?您不仅仅是位母亲,您还是杨月瑛,您曾经是个画家,过得多光鲜亮丽啊。”
这一场憋了十几年的博弈,在这一刻终于全都爆发,母子两人迎来了一场沉默,水龙头滴着水,片刻杨月瑛起身去收拾桌上碗筷。
萧熠安的话固然刺耳尖锐,但又没毛病,所以一句反驳批评的话都没有。
全都收拾好,萧熠安窝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当地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他盯着屏幕上晃动的光影,眼皮越来越沉,却固执地不肯回房间。
电视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那些喧闹的综艺节目成了此刻最好的背景音,用虚假的热闹,填充真实的空洞。
他需要这些声音来填充房间里的寂静,也需要这些毫无意义的光影来占据自己的思绪,以免去回想刚才那场争执中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那些话在他喉咙里压抑了太久,如今脱口而出,带着尖锐的棱角,划伤了母亲,也反噬了他自己。
萧熠安并不觉得痛快,反而有一种精疲力尽的空虚,像是跑完了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胃里有些不适,是情绪剧烈波动后的生理反应。
下意识地揉了揉,目光却没有焦点地落在电视。
“妈先去睡了,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杨月瑛全部洗漱好,穿着条睡裙,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萧熠安盯着电视屏幕,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两个字:“都行,您决定。”
把所有选择权,轻轻推了回去。
她点点头,伸手按下开关。
“啪”的一声,客厅陷入昏暗,只有电视屏幕的光还在执着地闪烁,如同海面上最后一座灯塔。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她把客厅的灯全部关上,剩下萧熠安一个人懒散地陷在沙发里,过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四肢僵硬,才拖着身子回到房间。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未读消息提示闪烁。先不说程家姐弟两人的事情真假,光萧熠安自己家的事情就一团糟,他想不通父母辈的想法,他们的世界,仿佛遵循着另一套他无法理解的法则。
床单皱成一团,萧熠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身上的t恤被蹭得卷到了胸口,看了看夏潜寄给自己的包裹物流,显示明天货物应该全能到。
他又猛地将被子掀开,大口呼吸着微凉的空气,胸口却依旧像是堵着一团棉花,闷得发慌。
起身喝了一大口放在床头柜上已经变得温吞的水,水流划过喉咙,却丝毫没能浇灭那团无名火。
楼下空无一人的小巷,农村的夜晚好像安静的特别快,路灯将水泥地照得一片惨白,这个世界似乎都在睡熟,只有他还清醒地被困在自己的情绪牢笼里。
萧熠安脑海里过着明天的事情,预约了拉网线,又得安装各种设备,是个大工程。
萧熠安干脆不睡,去收拾桌子,把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归拢到抽屉中,动作有些粗鲁,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腾出一个空间为摆放电脑做准备。
他还觉得不过瘾,发疯似的把衣柜上的行李箱拖下来,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出,又从衣柜里换了一批放进去。
末了去厕所湿了抹布,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哗哗作响,把卧室上上下下全都抹了一遍。
这些做完,忙的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萧熠安心里才觉得痛快些,坐在床沿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全都喝掉。
夜深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桌上的闹钟指向凌晨一点,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窗外路灯昏黄的光斜斜,隔着薄如蝉翼的窗帘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他叉腰歇息,欣赏自己的杰作,忽然眼前窗户作响,像是有人在拍打窗户,窸窸窣窣地想要进来。
萧熠安第一反应是贼,心脏猛地一缩,毕竟这里挺混乱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不好的可能性。
眼下没有其他东西用来防御,他抄起边上的台灯准备决一死战,或者直接把人从二楼推下去。
在鼓足勇气一把拉开窗帘,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外面的人也吓了一大跳。
程淡正攀着墙外旧水管往上爬,用一根细小的铁丝勾着萧熠安窗户的锁,见窗帘突然拉开,身子一抖,差点摔了下去。
他一只手慌忙抓住水管,另一只手还保持着勾锁的姿势,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勾勒出他贼戳戳的轮廓。
“你真的,吓死我了”萧熠安压低声音,有些无语,手里的台灯仍举着,“有门不走,干什么爬墙翻窗?”
程淡稳住身形,朝窗户又努努嘴。萧熠安这才注意到窗户锁已经被勾开了一条缝,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推开了窗。
程淡利落地翻进来,带进一股夜风的凉意,轻巧地落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他落地时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像一只真正习惯了夜晚行动的猫。
站定后,他先是快速地扫视了一圈萧熠安的房间,目光在收拾整齐的书桌和摊开的行李箱上短暂停留,然后才将注意力完全放回到站在面前,仍举着台灯一脸错愕的萧熠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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