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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突然感觉身边靠过来一个温暖的热源。
他侧过头,金似鸿紧紧挨住了他,大腿和他并在一起,一只手从后头绕过去,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杜恒熙眉尖动了动,没有挣开。
见杜恒熙没反应,金似鸿就得寸进尺起来,多动症一样蹭来蹭去,用手指摸了摸杜恒熙短发梢带着的湿漉漉的水汽,又碰了碰他的手,为那冰凉的温度而不满,“怎么这么凉?用冷水洗的?”
“没烧热水,”
金似鸿干脆把手抓起来,捂在掌心暖着,“你要不跟我去澡堂泡个澡吧,包个场,就我们两个,地方大,水热舒服,先在水里躺20分钟,然后我给你擦个背,。”
杜恒熙朝后靠了靠,人陷进沙发里,头枕在金似鸿的胳膊上,他半闭了眼,感觉很温暖,身体也不麻了,金似鸿好像有这点魔力,总是能让他感觉舒坦,“你给我擦背?我不怕你给我搓掉一层皮?”
金似鸿笑了笑,鼻尖靠近他潮湿的短发,声音就闷得有些潮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技巧怎么样?还是你怕了?”
杜恒熙嘴角勾起一点,“怕倒是不怕。”
“那怎么不愿意?”
杜恒熙侧歪过一点头,两人就四目相对,“怎么?闹着我好玩?昨天拒绝我了,今天又来跟我亲近,你把我当个玩意儿似的在耍吗?”
金似鸿定定地注视他,眼睛颜色很深,墨似的黑,像潭水一样深,能把人拖下去,杜恒熙看久了,就有点溺水的错觉,不由眨眨眼,把头转开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最会说话了吗?”
金似鸿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气流热乎乎地喷着他的颈项,声音低沉,“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杜恒熙心脏一紧,突然站起来,径自走到桌子前,“其实你不用缠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有用。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父亲的事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还能有点能力,不过是昔日同僚卖我个薄面,你来讨好我,不如去讨好正当红的那些人。我在租界里,几乎是被软禁的,所能做的事都有限。”
杜恒熙顿了顿,又说,“就连那日跟随我的卫兵,严格来说,现在也不在我手下。只是那刘安以前是我的部下,我差遣起来省力点。我一没权二没势,除了以前购置下的资产外,可以说一无所有。你总跟着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金似鸿也站起来,到他身边,“那很好。”
杜恒熙垂下眼,“这你也说好?”
“自然好,那我们就是一样的了。”
杜恒熙没说话。
金似鸿说,“不是谁跟你好,你就要一模一样地还给他什么东西的,尤其是你跟我。我不要你还,我乐意跟你在一起。”
杜恒熙转过身,后腰靠着桌沿,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挺身一手拽了金似鸿西装的领子,将他拉下来,侧脸贴着他的面颊,嗓音压得低,“你话说的好听,那你怎么就不乐意跟了我?你明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金似鸿一手撑着桌子,几乎半压在他身上,耳鬓厮磨,他微微笑起来,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弯着,眼睛就显得深邃,“云卿,这就是你不懂了。”
“我不懂什么?”
金似鸿摇摇头,牢牢闭上了嘴。
他站直身子,一根根掰开杜恒熙的手,拉挺了衣服。侧身看到桌上还放着下人没来得及收走的药碗,明知故问地说,“你在吃什么药?”
杜恒熙眼神闪烁了下,“治风寒的。”
金似鸿在心里闷笑,知道杜恒熙上了薛瞎子的当。
那薛瞎子的药不过是些固本强身、增强体质的基本货,用的最多的就是甘草,再加一点虎鞭鹿茸,除了让人气火上升外,喝了无害但也绝不会有什么效果。薛瞎子是放长线钓大鱼,要好好把人盘剥一番,所以也不急着用他的秘密武器。
病急乱投医,杜恒熙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相信这种赤脚医生。
打发
药吃到第三天,越吃越热火上升,心绪烦躁。早春的时节,他在屋里生生闷出一身的汗来。
杜恒熙穿着身轻薄的绸衣绸裤在屋里走来走去,烦闷不堪,看什么都不顺眼,连浇花的花匠,因把水洒在了他经过的道路上,都被他责骂了一顿。从庭院走进屋子,解了领口的扣子,拿报纸当扇子扇风。小石头给他端了碗冰镇的燕窝来给他降温,杜恒熙一手端过,两口喝下去,一线冰凉顺着喉咙落进胃里,才稍微平复一点。
晚上他推了宴请,提前吃了饭回房,却看到房门口站着个小人,走近一看,面容有些熟悉。
那人看到他眼睛一亮,扑上来,临近身了又不敢碰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叫他老爷。杜恒熙这才想起来是那天那个福生。
“你等在这做什么?”杜恒熙问。
福生垂着头,结结巴巴地说,“小……小的,给老爷暖被窝。”说着就膝行着要往房间里走,被杜恒熙一把拎着后脖领子提了起来,“谁说我叫你了?”
杜恒熙那天无非是一时起了兴致,并没有每夜要人陪寝的怪癖。“今天不用你,你干自己的活去吧。”
杜恒熙自觉自己还算和颜悦色,并没有说什么重话。
福生却一下哭了,“老爷,您好人有好报,不要辞退我,我全家就只我这一份工,您给的钱都被赌场的人抢走了,如果您不要我了,我们家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变声期的哭声最为尖利,杜恒熙被他哭得心尖一抽,险些犯病,“别哭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辞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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