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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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转战茶梓（第1页）

徐复和陈奇被突然的一声断喝，两人都愣了一下，一会儿，互相交换了眼色。

林间小径忽地惊起一阵鸦鸣。两个黑影自枯枝败叶间猛然窜出，粗布头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双阴鸷的眼。打头那人一身灰褐短褂扎着草绳，裤脚沾满泥浆，手中生锈的大刀“当啷”刮过道旁山石，火星子迸得老高；身后跟的矮个子裹着褪色羊皮坎肩，却赤脚趿拉破草鞋，肩头斜挎的土火铳枪管还黏着半片干枯的松针。

“呔！这趟总算没白蹲！”矮个儿啐了口唾沫，扯下蒙面布露出半脸横肉，脖颈一道蜈蚣似的疤随他沙哑的笑声扭动，“瞅那箩筐里的东西，准是头肥羊！”高个儿一把掀了头巾，露出剃光的青皮脑袋，反手从腰间脏布袋里掏出半块馍狠咬一口，碎渣混着话喷出来：“麻利点儿！别等巡警队的狗鼻子嗅过来——”话音未落，两人已踩着满地断枝朝山路尽头扑去，惊起来路旁歪脖子老松树上拴的褪色的粗布片。

“你们有什么事吗？”看到两人拦路，it徐复故意问。

“麻利点，把东西留下，人快i滚蛋，”高个的强盗恶狠狠的说。

“对越快越好。”矮个强盗补充。

“我们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你要去也没什么用。”徐复坦然的说，同时，顺手攥紧了腰间的匕。

“把担子放在那里，脸背朝我们。”矮个子强盗又说。

“好的好的，不信你来看，”陈奇放下担子，顺手脱下了扁担箍。

等他俩放下手中的短铳和大刀以后，正要抬手伸向箩筐。徐复向陈奇小声说，“行动。”

说是迟，那时快，一把匕寒光一闪，徐复一个鹞子翻身，锁住了高个强盗的喉咙，陈奇则一把扁担横扫，打掉了矮个子手里的大刀，顺手把他按住。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高个子强盗赶快低头，徐复用力抵住，问：

“看你们也是一身力气，为什么不自食其力去干点农活，赚点钱养家糊口？”

“干活有什么用？都被那些地主、资本家层层盘剥，还有政府的各项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我们都没啥活路，所以才做强盗。”矮个子强盗说。

“好汉放开我吧，我不会了，我投降，任你们处置。”高个强盗彻底软塌了。

徐复松开高个子强盗的咽喉，警告说：“你们接下来好好听我的话，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好的，好的，一定听话。”被放开的高个子强盗说。

“我看你们也是贫苦大众出身，虽然现在世态炎凉，但是也不能做强盗，听我的话，你们要从根子上找到原因，要反抗也是反抗对你们压迫的对象，而不是伤害平民百姓。”徐复说。

“要我们怎么办呢？”高个强盗说。

“你们现在回去，改邪归正。两天后我们到仁风圩上集中，我介绍山上挖钨矿工作给你们。”徐复说。

“那好啊，到时候一定去。”两个强盗不住的点头。

见他俩彻底放松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徐复对陈奇说，“他俩也是被被逼的，很有改过自新的想法，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说。”

“听你的，老徐，”他们就相互抱拳告别，陈奇重新挑起担子，往茶梓圩的方向走去。

来到一棵大枫树交叉大荷树下，如巨伞遮天蔽日的树下，一条涓涓细流，从树根下面流出，在路边积成一潭清水，几只竹筒随意放在上面，方便过路的人饮水。

陈奇赶紧放下担子，拿起竹筒子，喝起了清泉，渴得冒烟的喉咙，刹那间被一股清泉浇灌，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了一下，从脚往上，一路舒坦。

“老陈，别喝那么急，慢慢来。”有文化的徐复赶紧劝陈奇。“那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喝了第二口的陈奇停了下来说：“本来就非常口渴，刚才被他们一耽误，气得我七窍生烟，现在见到了水，哪里忍得住喝个痛快再说。”

“也对，你这么渴，我要检讨，没有关心你。应该让我挑，你可要保护好身体，将来可有大用处。”徐复说。

“老徐，你文化高，你将来才会有大用处，我只要有碗饭吃就行了。”

两人都喝完水，时间紧，任务重，就没有再停留。徐复抢过担子，一把扛在肩上，“走，这下我来挑，”几个流星大步跑到了前面。

陈奇没有想到老徐会来这一手，只好跟着，一路小跑。

两人走在下山的路中，青灰色石阶歪斜着咬进山脊，千百年来驮盐马蹄早将阶面磨得溜光，石缝里腻着层墨绿苔衣，稍不留神就能叫人跌进阶下湍急的暗溪。石级古驿道右侧石壁横裂如獠牙，股银练自豁口飞坠，在半空撞碎成雾，把道旁歪脖子野核桃树淋得精湿；左侧却是藤网交缠的水泽，朽木上生满猩红菌伞，盘根错节的青冈木把日头滤成铜钱大的光斑，正巧映着道中半埋的赭色巨石——那石头活似只打盹的巨龟，龟背裂痕里竟钻出丛手腕粗的野杜鹃，花开得泼辣，红瓣儿落进下方漩涡暗生的水潭，转眼就被叼着青虾的银鱼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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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换我来挑吧，”下山到半山腰，陈奇赶紧去抢扁担。没有挑惯担子的徐复，这时确实感觉有点吃力，就顺从了陈奇的请求。

“好吧，那我就研究一下，马上要到茶梓圩的情况。”放下担子的徐复，开始了一段回忆。

记得一个月前，赣南省委掌握了茶梓圩的情况，那里郡众基础好，粮食充足，又是三县交界，农会人数展迅……

边走边思考，走过一道道山嘴，他俩越走越快，来到一清澈小河旁边，平地慢慢变成了小陡坡，徐复知道这是快要到了。

“你看那就是。”徐复用手一指。

碧水环绕，两条九曲回环的小溪交汇处，流到了一条大河，河边石头铺就的小道，连接上依河岸而建的住房和店铺，高低错落有致。

“正好今天是农历初，逢圩的日子，我们来得正是时候。”陈奇马上来了精神。

只见住在附近浮槎、桂林江和仁风区的村民都会挑着家里仅有的蔬菜、鸡鸭，赶圩换得油、盐和粮食。

四面八方的商贩趁机会在字拐的店铺门口大坪上，吆喝着叫卖红绳、洋油（煤油）和洋火（火柴）。络绎不绝的村民，挤进各个小商铺，从荷包里拿出仅有的几元钱，购置早已空罐子、空桶的盐巴和粮食。挤完了还没买上的农户，拍拍扁扁的口袋，攥紧手中的几块钱，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买好了盐巴和粮食，生怕下一秒真就没有了……

徐复机警环视了一眼茶梓圩，头脑中闪出一个问号：

钟亮和钟辉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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