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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项要做的,是草苫遮护。
林苏和阿蛮蹲在桑树下,面前摊着晒得干爽的稻草。两人照着林苏绘制的模糊模样,笨拙地将稻草一束束挽起、交错。可那些看似温顺的稻草,到了她们手里却格外桀骜,不是编到一半就松松散散地塌下来,一扯便簌簌掉渣,就是厚薄分得不均,厚的地方鼓成一坨硬疙瘩,薄的地方能透见底下的泥土。
日头渐渐爬高,晒得人后背烫。林苏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稻草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草屑,蹭得脸颊痒。阿蛮的鼻尖也沁出细密的汗珠,眉头拧成个川字,盯着手里歪歪扭扭、活像条跛脚长虫的草苫,懊恼地嘟囔:“怎么就这么难?明明看着挺简单的。”
不远处,庄里的妇人们早瞧见了这光景。她们没笑,只是眉眼弯弯地露出点善意的打趣,三三两两提着小凳围过来,自动自地坐成个半圆,空出最中间的位置。赵大娘嗓门最亮,挥着手喊:“四姑娘,阿蛮姑娘,快过来歇歇!这编草苫的活儿啊,急不得,得让手慢慢记着劲儿,急火火的准不成。”
林苏和阿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几分赧然,拎着没编完的草苫走过去,挨着妇人们坐下。有人递过粗陶碗,碗里是晾好的温水,带着点淡淡的麦香。林苏接过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燥热散了几分。
就着这功夫,她抬眼瞧着妇人们的动作。只见她们手里的稻草像是活了一般,在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略显粗大的掌心里翻飞穿梭。指尖捻着草茎,手腕轻轻一转,便将两股稻草牢牢绞在一起,再用拇指用力一压,压出平整的纹路。她们嘴上说着家长里短,张家的鸡下了双黄蛋,李家的小子偷摘了隔壁的枣,笑声朗朗,手里的动作却半点没慢。不过片刻功夫,一张张边缘齐整、厚薄均匀的草苫,便从她们指尖“流”了出来,码在一旁,像一叠叠金黄的软甲。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轻轻传来。
春珂拎着个黑漆木提梁壶,缓步走了过来。壶身上氤氲着淡淡的热气,是刚烧好的姜茶,暖融融的香气混着姜的辛辣,飘在风里。她原本是来送茶水,顺便瞧瞧防寒的进度,可目光一落到妇人们手里翻飞的稻草,和那些渐成模样的草苫上,脚步蓦地顿住了。
她的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定定地落在那些金黄的草茎上。眸光微动,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恍惚的熟悉感。那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像是沉在水底的石子,被忽然搅起的水流冲得微微颤。
“春珂姨娘,您也来试试?”林苏眼尖,瞧见她站在那里出神,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空出更宽的位置,“上次你的花环编得极好”
春珂猛地回过神,脸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微红。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指尖攥紧了提梁壶的把手。
她的目光扫过林苏。四姑娘正望着她,眼里没有半分轻视,只有纯粹的好奇和鼓励,像一汪清澈的泉。又瞥见阿蛮,那姑娘半点没在意什么身份规矩,早挤在王二婶身边,抢过一把稻草,笨手笨脚地跟着学,脸上沾了草屑也浑然不觉。
心里那点微妙的矜持,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倏忽间就淡了。
“好多年前的事了,”她垂了垂眼,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怕是早就忘光了。”
嘴上这么说着,她却还是弯下腰,将手里的姜茶壶轻轻放在地上,又仔细地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当真在林苏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赵大娘立刻笑眯了眼,麻利地塞给她一把捋得顺顺当当的稻草。
粗糙的草茎触到掌心的那一刻,春珂的指尖轻轻一颤。干燥的、带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猛地钻进鼻腔,瞬间唤醒了一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像是上辈子——矮矮的土坯房,院子里晒满了稻草,娘坐在门槛上,手里编着草苫,她趴在娘的膝盖上,跟着学,稻草扎得手心疼,娘就用嘴轻轻吹着,说:“珂儿乖,编好了草苫,冬天的菜就冻不坏了。”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右手拇指习惯性地抵住一根稻草的根部,左手手指捻起另一束,试探着穿插、回绕。起初的动作有些滞涩,指节像是生了锈的铁,转起来带着点僵硬。毕竟,她已经十几年没碰过这东西了。
妇人们也不催,只是自顾自地聊着天,偶尔瞥她一眼,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编着编着,那点僵硬渐渐散去了。肌肉深处,似乎还残留着孩童时期的记忆,手指越来越灵活,穿插、压紧、回环,动作渐渐有了章法。一股久违的平静感,慢慢包裹了她。
她的手法,自然不如赵大娘她们那般行云流水,度也慢了不少,可编出来的草苫,却意外地结实匀称。每一道纹路都压得平平整整,茬口收得干净利落,比林苏和阿蛮那歪歪扭扭的“半成品”,强了不止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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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就说嘛!”赵大娘眼睛一亮,拍着大腿笑起来,伸手指着春珂手里的草苫,嗓门亮得传遍了半个桑园,“你看这压茬的手法,这收边的利落劲儿!没有在庄稼地里泡过几年,断然出不来这味道!春珂姨娘,您以前家里……”
这话问出口的瞬间,春珂的手指微微一顿,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随即,她又低下头,继续编着手里的草苫,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尖,仿佛是自言自语:“嗯,小时候……跟着娘,在别的庄子上,编过席子,也编过草苫。”
她没有多说,也没有抬头。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柔和了她往日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媚,也冲淡了她管事时的那份谨慎。此刻的她,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指尖翻飞间,竟显出一种朴素的、踏实的模样。像是一株被移植到华贵园圃里的庄稼苗,终于又触到了熟悉的泥土。
林苏就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看到春珂的丝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看到她的手指在稻草间穿梭,动作从生疏到熟练,看到她身上带来的疏离感,一点点褪去,渐渐和周围的妇人们融成了一片。
日头渐渐西斜,天边染起一片橘红。寒风不知何时刮了起来,掠过桑树枝桠,出呜呜的轻响。
编好的草苫早已堆成了小山,被妇人们分门别类地分派下去。春珂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沾在裙角的草屑和泥土,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很自然地加入了盖草苫的队伍。
她和赵大娘一组,分到了一株抽芽较早的桑树。这株桑树的枝条上,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嫩绿芽苞,像一个个怯生生的小拳头。赵大娘稳稳地扶住低垂的枝条,生怕碰掉了那些娇嫩的芽点。春珂拿起一张自己参与编成的草苫,轻轻展开,先在桑树上比划了两下,估摸好大小,才小心翼翼地覆上去。
她的动作或许没有赵大娘那般几十年练就的举重若轻,却格外仔细温柔。手指抚过草苫的边缘,一点点调整着位置,避开每一个嫩绿的芽点,像是在给襁褓里的婴孩盖棉被。系绳结的时候,她试了两次。第一次打了个死结,怕勒坏了树枝;第二次,她放慢了动作,将绳子绕着树干缠了一圈,留出恰到好处的空隙,才打出一个活结。
风刮得更紧了,吹起她鬓边的碎。额角沁出的细汗被风一吹,带来一丝凉意。春珂抬手擦了擦汗,看着那被草苫严严实实护住的桑树,眼里漾起一丝浅浅的、满足的笑意。
林苏也拎着一张草苫,在另一株桑树下尝试。她学着春珂的样子,将草苫覆上去,可系绳结的时候,还是手忙脚乱地打成了死结。她皱着眉,拽了拽绳子,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脚步声停在身侧。
春珂走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将那个死结解开。然后,她拿起绳子,放慢了所有动作,一步一步拆解给林苏看。
“四姑娘,您看,”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耐心,“绳子从这里绕过来,不要拉紧,留这么一个环,再从这个环里穿过去……对,就是这样。”
她的手指伸在林苏面前,指腹上带着编草苫磨出的红痕,掌心还有几道浅浅的、陈年的老茧。动作很慢,却格外清晰。林苏看着那双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她的手心也有新鲜的红痕,是稻草磨出来的,微微疼。
视线再往旁边扫去,赵大娘、王二婶、李嫂子……她们的手上,都有着一层厚厚的、深深的老茧。那是岁月的磨砺,是劳作的印记,是这片土地赋予她们的勋章。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给桑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那些覆了草苫的桑树,在暮色里勾勒出一个个模糊而敦实的轮廓,像一个个被护住的希望。
风还在吹,却仿佛不再那么凛冽了。草苫的缝隙里,透出淡淡的稻草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夜色里弥漫开来。
林苏站在桑树下,看着远处那些三三两两、说着笑着往庄里走的妇人,看着走在人群里、偶尔回头和赵大娘说上两句的春珂。
第三项要做的,熏烟驱寒,里头的学问更是大得惊人。
堆草堆的时候,张头早早就来了。他叼着那杆油光水滑的旱烟杆,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不定,氤氲出一圈圈淡青色的烟雾。老人眯着那双被岁月烟火熏得有些浑浊的眼,目光却依旧锐利得像鹰隼,一步一步踱在田埂上,脚下的草鞋碾过结了薄霜的泥土,留下浅浅的印痕。他走得极慢,每到一处待堆草的地方,总要蹲下身,伸手扒拉两下地上的干柴湿草,嘴里念念有词。
“都看好了!”张头忽然直起腰,嗓门洪亮,带着浓厚的乡音,震得树梢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底下得垫这些干透了的枝丫,乱着码,别挤太实!留足了空儿,气儿才能通,火才能燃得起来!”他用脚尖踢了踢脚边那堆松脆的枯枝,动作熟稔得像是在掂量一位相处多年的老伙计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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