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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学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欲言又止的张力。成心和周玉梨之间,依旧维持着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储物柜里偶尔还会出现新的素描,画角的小字,从“玉梨,x月x日”,渐渐变成了更简短的“晴”、“雨”,仿佛在记录他们共享的天气。
天气成了他们纯洁感情的唯一符号。
素描上,周玉梨专注时的侧脸被刻画得如古希腊雕塑般精确,鼻梁弧度清冷,皮肤质感细腻得仿佛能捕捉到汗毛。
这种精确的凝视,带着理科生对完美结构的痴迷。
四月,市青少年舞蹈邀请赛来临。比赛前夜,周玉梨给成心了条信息“明天下午三点,市青少年宫。”没有问句,只是一份无声的邀请。
信息出后,她盯着屏幕,心跳如鼓。直到深夜,才收到回复“好。”
一个字,却让她悬着的心落回原处。那感觉,像舞者在空中找到了完美的支点。
比赛当天,聚光灯灼热。
周玉梨站在台上,音乐流淌。
她编排的《风息》讲述自由与束缚的对抗。
她像一片真正的叶子,在无形的风中旋转、伸展、坠落又奋起。
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灵魂的力量。
她修长的颈项和s形躯体在光影中划出决绝的弧线。
台下座无虚席,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前排——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丝失落掠过心头,但很快被舞台的专注感压下。
她跳得更加忘我,仿佛要将所有的期待与不安都化作肢体的语言。
最后一个高难度的连续旋转接大跳动作,是整支舞的华彩。
她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落地瞬间,右脚踝猛地一崴,一股尖锐的疼痛直冲脑门!
足尖鞋包裹下的玉足传来骨骼和韧带撕裂的剧痛。
她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凭着本能和强大的意志力,硬是稳住了身形,完成了最后的定格谢幕。
走出青少年宫大门,暮色四合。细雨不知何时飘了下来,带着初春的寒意。周玉梨独自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打湿地面,心里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到了她头顶。
她愕然抬头。是成心。他浑身有些湿,校服肩头洔开深色的水痕,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她肿得老高、缠着冰袋的脚踝,眉头紧紧锁着,像在面对一个无法立即解开的物理难题。
然后,他轻轻背过身,示意她上来。
成心“我送你回学校医务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周玉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伏上了他的背。
他的脊背很宽,隔着湿透的校服传来温热的体温。
雨点打在伞面上,出细密的声响。
成心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背着的是易碎的、昂贵的珍宝。
周玉梨把脸轻轻贴在他微湿的颈侧,闻到淡淡的汗味和雨水的气息,以及一种莫名的安心。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混在雨水里。
接下来的日子,脚踝的疼痛日夜折磨着她。
她变得沉默寡言,省统考的焦虑如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
第三天傍晚,成心站在宿舍门口。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和几本崭新的书。
成心“听说你没什么胃口,”他有些局促地把保温桶递过来,“我妈熬的骨头汤,加了当归黄芪,说对骨头好。”他又把那几本书放在桌上,是公共课英语的复习资料。
封面上用荧光笔清晰地标出了重点章节和必背词汇,字迹是他一贯的清峻严谨。
他用知识的馈赠和生活化的温暖,来弥补语言的笨拙。
周玉梨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桶和一丝不苟的笔记,一股暖流猛地冲上眼眶。
成心(自责)他目光落在她缠着厚厚绷带的脚踝上,眼神复杂,有心疼,有自责。
“对不起,玉梨,那天我迟到了。我……真的很想看你跳舞。”
没有解释,没有借口,只有一句沉甸甸的“对不起”和一句真诚的“很想看”。
周玉梨心中的委屈和怨气,在这一刻奇异地消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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