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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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兰因永结完（第1页）

赐婚的圣旨送到盛府那日，天空飘着细雪。林晚星站在廊下，看着太监展开明黄的卷轴，宣旨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王若弗拉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好孩子，真是老天有眼，让你得此良缘。”

盛紘穿着崭新的官袍，对着圣旨深深叩，鬓角的白在雪光里格外显眼。起身时，他看林晚星的眼神里，终于少了些权衡，多了几分真切的暖意：“晚星，往后到了英国公府，要谨守妇道，莫要辜负陛下的恩典，更莫要辜负顾二公子的心意。”

林晚星低头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银锁。自寿宴那日起，这枚银锁便不再是沉重的秘密，而成了她与过往的和解。皇后派人送来的那支兰花簪，此刻正斜插在她的髻上，玉质温润，与银锁的冰凉相互映衬。

婚前的日子过得飞快。林噙霜被禁足的偏院静得像口枯井，偶尔有风吹过，会卷起地上的落叶，撞在紧闭的朱漆门上，出沉闷的声响。林晚星去过一次，隔着门缝看见她坐在窗前，手里绣着半朵残败的缠枝莲，阳光落在她鬓边的白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妹妹来此，是看我笑话的？”林噙霜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带着些微的沙哑。

“只是来告诉你，先皇后的案子结了。”林晚星站在门外，雪花落在肩头，瞬间融化成水，“母亲的冤屈也洗清了。”

门内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她……终究是赢了。”

林晚星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有些恩怨，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便不必再纠缠。就像这落雪，覆盖了过往的痕迹，却也预示着新生。

婚期定在正月十六，正是雪霁天晴的日子。英国公府的聘礼从街头排到巷尾，红绸包裹的箱子上，都系着一朵用金线绣的兰花，与顾廷烨送她的那枚玉佩上的纹样一般无二。阿尘来送聘礼时，偷偷塞给她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支银制的钗，钗头是只展翅的凤鸟，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珍珠。

“这是公子亲手打的。”阿尘挠着头，笑得有些腼腆，“他说，姑娘戴素净些的好看。”

林晚星捏着那支钗，指尖传来银器特有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她想起顾廷烨在御书房外为她披上的披风，想起他在宫门口说“现在问还来得及吗”时，眼里的认真与忐忑，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样具体，具体到一支钗，一声问候，一个眼神。

大婚那日，盛府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王若弗亲自为林晚星梳头，桃木梳穿过青丝，出簌簌的声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齐眉……”她嘴里念着吉利话，声音却哽咽了，“到了那边，要好好过日子。顾二公子是个可靠的人，定不会委屈你。”

林晚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凤冠霞帔，眉眼含笑。铜镜边缘刻着缠枝莲的纹样，让她想起母亲留下的那面旧镜，此刻正躺在她的陪嫁箱底，与那枚银锁作伴。

“母亲，女儿要出嫁了。”她在心里默念，仿佛能看见母亲站在云端，对着她温柔地笑。

花轿抬出盛府时，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鼓乐声、欢呼声混在一起，震得轿帘微微晃动。林晚星撩开轿帘的一角，看见顾廷烨骑在马上，一身大红喜服，腰间系着玉带，正转头往轿子里看。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拜堂时，顾廷烨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绸手套传过来，坚定而温暖。她听见司仪高声唱喏：“夫妻对拜——”，便随着他的动作，深深弯腰。起身时，看见他鬓角的碎上，还沾着一点未融化的雪沫，像朵小小的梨花。

洞房里红烛高照，映得满室皆暖。顾廷烨掀开她的盖头，目光落在她鬓边的银凤钗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我就知道，这支钗配你。”

“公子的手艺，自然是好的。”林晚星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脸颊烫。

他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银锁：“这个，还戴着？”

“嗯。”林晚星点点头，“母亲说，这是她留给我的念想。”

顾廷烨没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枚刻着兰花的玉佩，放在她的手心：“以后，它护着你，我也护着你。”

玉佩的温润与银锁的冰凉在掌心交融，林晚星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像撞进了一片温暖的海。她忽然想起皇后说的，母亲总说她眉眼间像极了先皇后。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她接过母亲的使命，也让她遇见属于自己的幸福。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温馨。顾廷烨没有三妻四妾，府里的下人都说，二公子自从娶了少夫人，连说话都温和了许多。他会陪她看账本，听她讲盛府的趣事，偶尔也会提起先皇后的旧案，说起那些为了正义而牺牲的人，语气里满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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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先皇后的父亲，与我祖父是故交。”一个雪夜，两人围坐在暖炉旁，顾廷烨忽然开口，“当年先皇后出事，祖父一直耿耿于怀，临终前还嘱咐我，一定要查清真相。”

林晚星捧着热茶，看着他映在火光里的侧脸：“所以，你查案，不全是为了我？”

“起初是为了承诺。”顾廷烨转过头，握住她的手，“后来，是为了你。”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在一起。林晚星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辗转难眠的秘密，那些让她提心吊胆的日子，都成了此刻幸福的注脚。没有那些惊心动魄，或许她永远不会遇见他，不会明白，原来守护与被守护，都是这般温暖。

开春后，皇后的身体渐渐好转，偶尔会召林晚星入宫说话。两人坐在坤宁宫的暖阁里，看着窗外抽芽的柳树，说着家常话，像一对普通的姑侄。皇后会给她讲先皇后的趣事，说她当年如何在御花园里追蝴蝶，如何偷偷给侍卫塞点心，听得林晚星时而笑，时而落泪。

“先皇后若在天有灵，定会为你高兴。”皇后握住她的手，目光温和，“她总说，女子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寻得一人，知冷知热，相伴一生。”

林晚星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玉戒指，那是顾廷烨亲手为她戴上的，戒面是朵小巧的兰花。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宫门口，他将她揽入怀中时，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想起他说“现在问还来得及吗”时，眼里的紧张与期待，心里便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满满的。

初夏时节，林晚星有了身孕。顾廷烨高兴得像个孩子，每天下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她院里跑，笨拙地学着给她剥核桃，听她肚子里的动静。有一次，他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忽然抬起头，眼里闪着惊喜的光：“它动了！像条小鱼在游！”

林晚星笑着摸他的头，像摸一只温顺的大狗。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间，映出几缕细碎的金光。她忽然觉得，原来岁月静好，就是这样简单的模样——有人陪你看日出日落，有人为你洗手作羹汤，有人在你需要时，永远站在你身边。

十月怀胎，林晚星生下了个男孩。孩子眉眼像极了顾廷烨，却有着和她一样的双眼皮。顾廷烨抱着襁褓里的婴儿，手足无措得像个第一次捧瓷器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给他取个名字吧。”林晚星靠在床头，看着他们父子俩，眼里满是笑意。

顾廷烨想了想，轻声道：“叫念安吧。思念的念，平安的安。”

思念母亲的养育之恩，祈愿一生平安顺遂。林晚星点了点头，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知道，母亲和先皇后的在天之灵，一定也在为她高兴。

念安满月那天，皇上和皇后都来了。皇上抱着小外孙，笑得合不拢嘴，赏赐了满满一屋子的东西，还当场封了念安为“安远侯”。皇后则拉着林晚星的手，看着她鬓边的银凤钗，又看了看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银锁，轻声道：“都过去了。”

林晚星点点头，眼眶一热。是啊，都过去了。那些阴谋诡计，那些恩怨情仇，都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淡去。留下的，是亲情，是爱情，是对未来的期盼。

傍晚时分，宾客散去，院子里安静下来。顾廷烨抱着已经睡着的念安，坐在廊下的长椅上。林晚星走过去，靠在他的肩头。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像披上了一层银霜。

“你看，今晚的星星真亮。”顾廷烨指着天上的星空，声音温柔，“像不像你名字里的‘星’？”

林晚星抬头，看见无数颗星星在深蓝的天幕上闪烁，像撒了一把碎钻。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指着星空，对她说：“星星会指引你找到正确的路。”

原来，母亲从未离开。她化作了天上的星星，化作了颈间的银锁，化作了身边的爱人与孩子，一直守护着她，指引着她，直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顾廷烨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在想什么？”

“在想，真好。”林晚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怀里婴儿均匀的呼吸，忽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多余。

银锁在衣襟里轻轻晃动，与顾廷烨送她的玉佩相撞，出清脆的声响，像一温柔的歌谣。林晚星知道，这枚银锁会陪着她，陪着念安，陪着他们的子子孙孙，讲述着一个关于正义、关于守护、关于爱的故事。

而她与顾廷烨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那朵刻在玉佩上的兰花，在岁月的滋养下，静静绽放，岁岁年年，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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