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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香案上,新腌的桂花糖罐正泛着淡淡的光。林晚星把一小碟糖放在守心树的玉牌前,玉牌上的眼睛纹似乎动了动,像在贪婪地嗅着甜香。张启山蹲在旁边,用软布擦拭着那些蒙尘的玉牌,指尖拂过其中一块刻着凤凰纹的牌子时,动作格外轻——那是老族长特意找出来的,说是当年林秀禾留下的,玉质温润,边缘却有道细微的裂痕,像被人紧紧攥过。
“太奶奶当年是不是很喜欢这块玉?”林晚星看着玉牌上的凤凰,和自己胸口的半块玉坠恰好能对上纹路。
“老族长说,她走前把玉牌摔在祠堂门槛上,”张启山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告别。后来太爷爷捡起来,用守心香的灰填了裂痕,说‘等她回来,再亲手磨平’,可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香案前的铜炉里,守心香正烧得旺,青烟盘旋着往梁上飘,在祠堂的匾额下绕了个圈。林晚星忽然看见匾额后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穿着青布衫,梳着齐耳短,手里好像还捧着个砂罐。
“你看!”她拽了拽张启山的袖子,可等他抬头时,那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一缕桂花香从梁上落下来,轻轻落在香案的糖碟里。
“是太奶奶吧。”张启山笑着拿起糖碟,往每个玉牌前都放了一小勺糖,“她肯定是闻着香味来的,怪我们没早点给她留糖。”
正说着,独眼族老背着个竹篓闯进祠堂,篓子里装着些带着泥土的根茎,看着像某种草药。“归墟边缘长了新东西!”他把竹篓往地上一倒,根茎滚出来,顶端竟顶着嫩芽,嫩芽上还沾着细碎的金粉,和守心香的粉末一模一样,“今早去巡界碑,看见这些玩意儿从土里钻出来,一碰到雾就光,比艾草还管用!”
林晚星捡起一根根茎,指尖刚触到嫩芽,寻雾盘突然“嗡”地一声转起来,指针疯狂地指向归墟的方向,盘面上的刻度泛起红光,像在预警。“这东西……和归墟的雾潮有关!”
老族长拄着拐杖走过来,捏起一根根茎仔细看了看,忽然道:“是守心树的须根。”他指着嫩芽上的金粉,“守心树的根须能穿透界碑,以前只在归墟里见过,没想到会在外面芽。”
“这说明什么?”张启山追问。
“说明守心树在‘自救’。”老族长把根茎放回竹篓,“它的珠子暗了太多,树干渗血就是在透支生命力,这些根须长到外面,是想吸收人间的阳气,重新养回珠子的光。”
林晚星忽然想起梦里那些亮起来的珠子,心里一动:“那我们把这些根须种在界碑周围,是不是能帮守心树恢复?”
“可以试试,但得用桂花糖水浇。”独眼族老突然插话,酒葫芦往香案上一磕,“守册里记着,林秀禾当年在归墟布阵,就是用桂花糖混着守心香的灰当引子,说甜气能招阳气,香灰能镇阴气,阴阳相济,根须才长得旺。”
张启山眼睛一亮:“祠堂后院有空地,我们现在就去种!”
三人提着竹篓往后院走,祠堂的后院荒了很久,只有几株老桂树还枝繁叶茂。张启山找了把锄头,在界碑对应的方向开垦出一片土地,土块翻起来时,带着股潮湿的腥气——那是常年受雾潮侵蚀的味道。
“得先撒点守心香的灰。”林晚星从香案上捧来铜炉里的香灰,均匀地撒在土里,香灰碰到湿土,立刻冒起细小的白烟,腥气淡了不少。
张启山把根须一株株埋进土里,动作轻得像在放玉牌。林晚星则提着厨房的砂罐,往每个坑穴里浇了点桂花糖水,糖水渗进土里,竟出“滋滋”的声响,嫩芽瞬间挺拔了不少,金粉也亮得更明显了。
“真管用!”她惊喜地拍手,指尖沾着的糖渣掉在地上,立刻引来几只蚂蚁,围着糖渣转圈圈,“你看,连蚂蚁都喜欢这甜味。”
“阳气聚过来了。”老族长望着根须的方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看那些蚂蚁,还有远处飞过来的蝴蝶,都是被阳气招过来的。守心树要的就是这个,人间的烟火气,比什么都养根。”
种完根须,张启山找来几块石板,在周围围了个圈,又在石板上刻了些简单的眼睛纹:“这样雾潮来的时候,能挡一下。”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阳光落在他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两道浅浅的卧蚕。
林晚星忽然现,他腕间的锁形胎记比平时更红了些,和自己胸口的凤纹玉隐隐相呼应,像有股暖流在两人之间流动。她想起守册里那句“钥匙与锁,血脉相牵”,心里忽然有点烫。
“该去给王家村送些桂花糖了。”张启山拿起墙角的竹篮,“张婆婆昨天说她的糖罐子空了,李大叔家的孩子也总念叨着要吃。”
林晚星赶紧往竹篮里装了几小罐糖,都是用太奶奶留下的小瓷罐装的,罐口用红布扎着,看着格外喜庆。“再带点新腌的桂花,张婆婆说想做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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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提着竹篮往王家村走,路上遇到几个在田埂上劳作的村民,看见他们就笑着打招呼。村里的狗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时不时嗅嗅竹篮里的糖罐,喉咙里出讨好的呜咽声。
“启山哥,晚星姐!”村口传来孩子的叫喊,几个半大的小子举着风筝跑过来,风筝上画着简单的眼睛纹,是张启山教他们画的,说能防雾潮,“你们看,我们的风筝飞得高不高?”
“高!”林晚星笑着点头,从竹篮里拿出几块糖递给他们,“慢点跑,别摔着。”
孩子们接过糖,蹦蹦跳跳地跑开了,风筝线在阳光下拉得笔直,像根看不见的线,一头连着人间的热闹,一头牵着界碑的方向。
张婆婆家的烟囱正冒着烟,飘出淡淡的糕香。她听见动静,掀开门帘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可算来了,我正愁没糖做糕呢。”她接过糖罐,往林晚星手里塞了块刚蒸好的米糕,“尝尝,没放糖,就等你们的桂花糖呢。”
米糕的热气混着桂花香往嘴里钻,林晚星咬了一口,忽然尝到点熟悉的味道——和太奶奶旧账里描述的“米糕就着桂花糖吃,甜得能把雾都化了”一模一样。
“村里的雾毒都清干净了吗?”张启山问,目光扫过墙上的年画,年画上的娃娃抱着鱼,笑得憨态可掬,以前被雾潮熏黑的角落,现在已经重新刷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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