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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众人瞩目的刀颤颤巍巍地伸向船舱的帘,要挑开看里头的光景。
雨越来越大,几乎将打头那人整颗心泡得麻木,可手早他的心做出了反应,不受控制的抖,尤其触到帘子,那个触觉令他一激灵,猛地一抖,船舱的布帘被锋利的刀锋割断,断裂下来,漏出半个船舱内景。
只见船舱尽头,羸弱的烛影中,一个衣衫不整男人俯身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底下的男人没穿衣服,光着的两腿被他身上的男人挤得敞开着,二人正在亲嘴。
听见动静,两人原本吻着的嘴唇警觉地分开,一齐将目光往船外扫去。
外头的杀手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谁能想到暗雨楼的正副楼主竟是一对断袖?!
上官阙侧眼看向船外,用手背抹掉韩临嘴边湿亮的唾液:“别留活口。”
随即翻身到床褥的最里侧,一并把衣服和刀丢给韩临。
韩临满脸煞白,草草套上衣服,抓刀出船一刀兜头劈死了挑破船舱帘子的男人,手腕翻转,刀尖反刺穿了身后偷袭他的人的心窝。
未抹溅在脸上的血,韩临跳下船只,挥刀震去刀上粘的血,雨水浇注在他身上,他的步履稳健,一步步走过来,加上铁青着的脸,宛如收人命的阎王降世,几乎没一个人敢同他对上,具是四散逃亡。
却见韩临快步追上,逐一斩杀,他的每一刀都毫不留情往人脖子心口处划刺,几乎十步杀一人,对方若逃得急,便砍向敌人的腿,待他们跪到在地求饶,再毫无动容地抹脖子一刀杀死。
饶是与韩临一同接过任务见惯他杀人的人,见了如今这景象,也要为他们韩副楼主的狠而心惊。
没多久,天地便静了,韩临仰脸朝天,雨水冲洗掉喷溅在他身上脸上的血。
他站了一会儿,抹掉脸上的雨血,缓缓掉转身,往船只走去。
不知何时,船上的帘子被人卷了起来,帘下点了一盏灯,摆了一壶酒,上官阙没有整理衣衫,领口乱敞,腰带也松垮,只靠在船舱,缓缓饮着酒,一双眼睛透过雨幕看着他。
自韩临杀死第一个人,他就在看。
他们只在刚下山时并肩战过,但都是可笑的混战,担心伤亡,很多时候刀剑都不许拿;
后来他管楼里庞杂的事,满天下地走,韩临去了长安;
今年,他是楼主,把韩临留在身边过一段时间,但防卫严,韩临亲自动手的次数也少,后来韩临也要满天下的跑。
其实他很少有机会亲眼见到韩临动手杀人。
这些年上官阙如有闲,仍会练剑。用处其实并不大,他可以用这些时间这些汗水去做别的,这更合逻辑,但他仍是选择握起了剑。
一个天才,废了再也无法前进就算了,总不能连自己十七岁的水平都没了,他的前半辈子已经足够悲哀了。这是他喜欢了快二十年的剑,也是将他刺得浑身血洞的剑。
他与韩临偶尔也会对练,韩临这些年刀尖过活,强了太多。但韩临收着,兴许比拐骗屠盛盛回京的路上所进行的那些较量,收得更废心思,更担惊受怕他的一举一动。他不至于看不出,韩临也不是多善于隐匿情绪的人。
上官阙十七岁和韩临在一起,韩临知道那时候的上官阙是何等的模样,十七岁的上官阙也不屑于藏自己的目标,那目标和如今的处境,几乎毫不相干。如果当时临溪的同门还活着,见到几年后是如此光景,都要唏嘘。
韩临废了些心思,上官阙总不能拆穿,只好默不作声接受他的好意。因故,此前尽管他知道韩临很强,强得世间罕有,却也并不大清楚概念。
直到今日看到雨中的刀圣。
很多年前,上官阙初到临溪,有个唐突应战的小孩子,并不是多入得了眼的功夫,后来缠着他问东问西,他随口点拨过很多。雨中很像自己理想的人,竟和那个小孩子是一个人。
上官阙低眼望了一眼杯中孱弱光影映亮的自己。
韩临并不知道那目光在他身上驻足多久,只缓缓朝着光亮处走去。路上,微转了一下眼,朝船边另一个方向上疾行几步,跃入水中,丢刀换成刀尖向下的姿势,双手向下一捅,一声沉闷的痛呼,水面冒出一串气泡,随即血红上涌,像刺破了涂料瓶一般。
韩临拔出刀丢到船上,随即也跳上船,船舱摇动着,将那盏油灯的微弱火光摇得乱晃,将上官阙脸色照得晦明难辨。
上官阙抓起酒壶,仰头饮了一大口,抓着韩临的手腕将他拉得低下身,捧住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将酒水送到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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