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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皇城司指挥使（第1页）

秋狝惊变的余波在营地里持续震荡。皇帝虽安然无恙，但遇刺的震怒与对局势的掌控欲，让他连夜召见了心腹重臣与两位皇子。御帐内灯火通明，气氛比帐外的秋夜更为肃杀。

林惊雪救驾之功，毋庸置疑。但她身份特殊，是待罪起复的将门孤女，更是近期朝堂风波的中心人物。如何封赏，成了摆在皇帝和众臣面前的一道难题。

太子赵钰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林氏女救驾心切，勇毅可嘉，确该重赏。然其身为女子，又初返京城，若赏赐过重，恐引人非议，亦非保全之道。儿臣以为，厚赐金银田宅，彰显天恩即可。”

他意图将赏赐限定在财物层面，避免给予林惊雪实质性的权柄，以防她与燕王势力结合更深。

燕王赵珩岂能不知其意，他出列反驳，言辞恳切：“父皇，林惊雪于乱军之中，辨明危机，箭诛刺客，更识破疑似内应之举，其功非比寻常。若仅以金银赏之，恐寒天下忠勇之心。她乃将门之后，通晓武事兵略，儿臣以为，当量才施用，使其能继续为朝廷效力，方是真正的保全与恩赏。”

他并未直接提出具体职位，却将“量才施用”的理念抛了出来，为林惊雪进入体制内铺路。

萧景玄称病未至秋狝，但其党羽亦有人出声附议太子，强调“祖制”、“女德”，试图将林惊雪重新推回闺阁之中。

皇帝高坐龙椅，听着臣子们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最终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枢密副使陈明远身上：“陈爱卿，你以为如何？”

陈明远性格刚直，出列朗声道：“陛下！老臣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林氏女之能，有目共睹，岂能因性别之见而埋没英才？如今北境不宁，朝中亦有宵小之辈兴风作浪，正需此等忠勇果决之人！老臣赞同燕王所言，当予其实职，使其能为国效力！”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需要平衡，也需要能打破平衡的刀子。林惊雪的出现，及其所展现的能力与背后隐约牵连的北境、朝堂线索，正符合他当下的需要。

“朕意已决。”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惊雪救驾有功，忠勇可嘉，特赐金牌一面，许其随时入宫陈情。另，擢升其为皇城司指挥使，即日上任，负责京城巡警、缉捕、探查之事，拱卫京畿安全！”

皇城司指挥使！

此令一出，满帐皆惊！

皇城司虽非传统意义上的军队，却是直属于皇帝的情报与治安机构，权柄极重，负责监察百官、缉捕盗贼、探查机密，其指挥使虽官阶不算顶尖，却是天子真正的近臣与耳目，地位特殊！让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子担任如此要职，简直是大宋开国以来未有之先例！

太子一系官员脸色难看，却不敢再出言反对。皇帝金口已开，且理由充分——救驾之功，拱卫京畿。燕王赵珩垂眸，掩去眼底一丝满意的神色，这一步，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传遍营地，更是以最快的度飞向京城。所引起的轰动，远比秋狝遇刺本身更为剧烈！

“女子为官？还是皇城司指挥使？荒唐！”

“牝鸡司晨，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此例一开，礼崩乐坏啊！”

守旧的文官集团、嫉妒的勋贵子弟、以及被触及利益的各方势力，顿时炸开了锅。弹劾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内容无外乎“违背祖制”、“有伤风化”、“女子干政祸国之始”。

然而，也有不同的声音。一些深受萧党打压的清流、部分看重能力的军中将领，以及市井间对林家抱有同情、对林惊雪救驾之举深感佩服的百姓，则对此持支持或观望态度。京城舆论，因此事彻底分裂，掀起滔天巨浪。

面对这滔天的争议与明枪暗箭，林惊雪却显得异常平静。接旨、谢恩、领取官服印信，一系列流程走得沉稳有序。

她很清楚，这个职位是皇帝在权衡各方后，插下的一枚关键棋子，既是奖赏，也是考验，更是一把指向诸多迷雾的利刃。她坐在了这个火山口上，要么被烧成灰烬，要么，就将这火山化为自己的力量源泉。

皇城司衙门位于京城内城，气氛森严。当林惊雪一身绯色官袍（特赐），腰悬指挥使金牌走进正堂时，原本嘈杂的厅堂瞬间鸦雀无声。堂下站着的副指挥使、各级逻卒（侦查人员）、探事（密探）头目，目光复杂地投向她这位史上最年轻、也是唯一的女上司。有好奇，有审视，有不屑，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尤其是两位副指挥使，蒋毅和孙乾。蒋毅年约四旬，面色黝黑，是凭军功累积上来的老班底，看着林惊雪的眼神充满怀疑。孙乾则显得白净些，眼神闪烁，据秋月初步调查，此人与萧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

林惊雪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没有多余的开场白，声音清晰而冷静：“本官林惊雪，奉旨执掌皇城司。过往如何，本官不予追究。自今日起，皇城司上下，需恪尽职守，法令如山。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凡阳奉阴违、玩忽职守、勾结外官者，勿谓言之不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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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试图安抚，也没有立威式的咆哮，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划下了红线。那股经历过尸山血海锤炼出的冰冷杀气，虽只是一放即收，却让堂下不少老练的逻卒都心头一寒，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上任伊始，千头万绪。林惊雪先调阅了皇城司近年来的卷宗档案，尤其是关于京城治安、官员监察以及……秋狝事件前后的相关记录。她现，关于秋狝安保的部署记录语焉不详，而那名逃脱刺客的追查，卷宗上竟只有寥寥数语“追捕未果”，便再无下文。

显然，皇城司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就在她埋案牍，试图理清头绪时，秋月带来了一个紧急且令人不安的消息。

“小姐，我们刚接到线报，那名在秋狝时被您射伤、后来被关押的刺客，在转押至京兆府大牢的途中，被灭口了！押送的狱卒也死了一人，现场做得像是劫囚，但手法干净利落，像是专业死士所为。”

林惊雪猛地抬起头，眼中寒光迸射！

灭口！对方动作好快！这分明是要切断所有指向幕后的线索！

“京兆府那边怎么说？”

“初步断定是江湖仇杀或同伙劫囚失败，正在追查。”秋月语气凝重，“但我们都清楚，没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副指挥使孙乾求见，呈上一份密报：“指挥使大人，刚收到边境秘线传书，北戎方面似乎有异动，小股精锐部队频繁出现在边境线附近，意图不明。另外……京城内，近日现一些陌生面孔，行踪诡秘，似在探查皇城司衙门及……及大人您的府邸。”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还是有人故意制造紧张气氛？

林惊雪看着孙乾那看似恭敬，却难掩一丝试探的眼神，心中冷笑。这皇城司的水，果然深得很。

刚刚上任，线索被断，内外压力接踵而至。灭口刺客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北戎的异动是真是假？皇城司内部，谁是忠，谁是奸？林惊雪这把皇帝亲手插入权力棋局的“利刃”，能否在四面楚歌中，劈开迷雾，站稳脚跟？而暗处那双盯着她和新任指挥使府邸的眼睛，又将在何时，出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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