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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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运河魅影（第1页）

京郊运河，废弃码头。

残破的木板在夜风中出吱呀声响，河水拍打着长满青苔的石阶，散出潮湿腥腐的气息。这里远离官道，荒草丛生，唯有月光洒下清冷的光辉，勾勒出残破栈桥和废弃仓库的轮廓。

林惊雪带着王莽以及另外五名最机敏的“侦缉队”队员，早已潜伏在码头周围的制高点和隐蔽角落。他们身上覆盖着渔网、水草和淤泥，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

根据匪寨小头目的供述，今夜子时，会有一艘挂着“丰裕号”灯笼的运粮船在此停靠，进行“货物”交接。

时间一点点流逝，运河上只有偶尔经过的夜航客船，灯火通明，丝竹声隐隐传来，与这片死寂的废弃码头形成鲜明对比。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潮湿的地气透过伪装服侵入骨髓，长时间的静止潜伏对耐力和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

一名年轻的队员腿部开始麻，忍不住微微动了动。

“静。”林惊雪的声音如同微风吹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那名队员绷紧了身体，咬牙忍住。

王莽趴在一堆废弃的缆绳后面，目光紧紧锁定着河道入口，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他不再是那个只懂得莽冲莽撞的队正，经历了黑风岭一战，他深知潜伏与等待的重要性，也更加佩服林惊雪那份远常人的耐心与冷静。

子时将至，运河上游终于出现了一点灯火，缓缓向着废弃码头靠近。正是一艘中等大小的漕船，船头悬挂的灯笼上，赫然写着“丰裕”二字！

“目标出现。”林惊雪的声音通过极低的气音传递开来，“各小组保持隐蔽，没有我的命令，严禁行动。我们的目标是盯住接货人。”

“丰裕号”悄无声息地靠上栈桥，并未抛锚，显然不打算久留。船头站着一名船老大模样的汉子，警惕地四下张望。

几乎同时，码头阴影里也走出了三个人。他们都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但行动间步伐沉稳，眼神警惕，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为的是个精瘦的汉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双方没有多余的寒暄，刀疤脸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两人立刻跳上船，与船上的水手一起，从船舱里抬出几个沉重的木箱。箱子不大，但看水手们吃力的样子，分量不轻。

“验货。”刀疤脸低声道。

船老大示意打开一个箱子。箱盖掀开，里面是干燥的稻草，扒开稻草，露出了码放整齐的——箭簇！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制式统一的箭簇！看工艺，绝非民间作坊所能铸造。

潜伏在暗处的王莽等人心中一震！果然是军械！

刀疤脸随手拿起一枚箭簇，仔细看了看锋刃和铤部（插入箭杆的部分），点了点头。双方迅交接，那几名沉重的木箱被迅搬下船，转移到码头阴影处的一辆带篷的骡车上。

整个过程快、沉默、高效，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

“丰裕号”在货物卸完后，立刻解缆，调转船头，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的河道，消失不见。

刀疤脸则指挥着手下，驾着骡车，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朝着京城方向驶去。

“跟上骡车，保持距离，注意交替掩护。”林惊雪果断下令。

七道黑影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缀在了骡车后方。林惊雪亲自带领两人在前方近距离追踪，王莽带其余人在稍后方策应，并负责清除可能存在的“尾巴”和标记路线。

骡车显然对路线极为熟悉，专挑那些灯光昏暗、人迹罕至的小巷穿行。驾车的人技术娴熟，骡车度不慢，但在林惊雪越时代的追踪技巧面前，始终无法摆脱。

穿过大半个外城，骡车最终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宅院后门。这座宅院位于一片富商聚居的区域，青砖高墙，门户紧闭，与周围环境并无二致，但位置却相当僻静。

刀疤脸有节奏地敲了敲门，后门应声而开，里面有人接应，迅将骡车赶了进去，随即大门紧闭，隔绝内外。

林惊雪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分散，将这座宅院暗中监控起来。

“将军，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冲进去抓个现行？”王莽压低声音，跃跃欲试。

“不急。”林惊雪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宅院的格局和周围的环境，“记住位置，查明主人身份更重要。打草惊蛇，只会让真正的大鱼脱钩。”

她示意一名身手最灵活的队员，借助夜色的掩护，如同壁虎般攀上附近一棵大树，从高处俯瞰宅院内部情况。同时，她自己也借着阴影，靠近宅院正门方向，试图辨认门匾或任何标识。

片刻后，攀树的队员滑了下来，低声道：“将军，院内守卫森严，暗哨至少有四处，而且……看他们的站位和气息，不像是普通护院，更像是……军中好手。”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数名骑马随从的护卫下，从前门方向缓缓驶来，停在了宅院正门口。灯笼的光照亮了马车侧壁上一个清晰的徽记——那是一个獬豸（xièzhi）纹！

王莽瞳孔猛地一缩，几乎失声：“这……这是……”

林惊雪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獬豸，传说中的神兽，能辨曲直，是御史台的象征！这座涉嫌接收走私军械的宅院，竟然与掌管监察弹劾百官、清流代表的御史台官员有关？！

是某个御史监守自盗？还是有人故意利用御史的宅邸作为掩护？亦或是，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冰冷的夜风中，线索似乎清晰，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迷雾。林惊雪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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