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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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铜镜惊魂（第2页）

死一般的寂静只维持了一瞬。

“汪汪汪——！”屋外骤然响起一阵狂躁的狗吠，由远及近，凶猛异常。

紧接着，一个粗嘎、带着浓重睡意和暴怒的男声划破夜空，如同惊雷在两人头顶炸响：

“哪个天杀的贼骨头？！敢摸到老子屋里来偷东西！活腻歪了！！”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狗吠，如同催命的鼓点，咚咚咚地砸在门外的土地上，迅逼近！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被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从外面猛地拉开！

月光猝然涌入，清晰地勾勒出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堵在门口。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满脸横肉，被惊扰了好梦的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上身胡乱套着一件敞开的短褐，露出结实的胸膛，下身是同样粗糙的裤子。最令人胆寒的是他手里——赫然提着一把在月光下闪着冰冷寒光的柴刀！

汉子浑浊而凶狠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瞬间钉在屋内两个衣着古怪、惊慌失措的“小贼”身上。他的视线扫过他们明显不合身的粗布衣裳，扫过李沛然脚上露着脚趾的破麻鞋，最后落在许湘云手中那面还未来得及放下的铜镜上。

“好啊！人赃并获！两个不开眼的小贼，偷东西偷到你张爷爷头上了！”汉子怒极反笑，柴刀往前一指，刀尖在月光下微微颤动，“敢动我老娘留下的镜子！老子剁了你们的爪子！”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许湘云的心脏，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那汉子眼中毫不掩饰的凶光和那把寒光闪闪的柴刀，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这不是游戏，不是恶作剧！这里是真实的、会死人的古代！

“跑！”李沛然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几乎是在汉子话音落下的同时，爆出求生的本能。他猛地抓起地上一把尘土，狠狠朝门口汉子的脸上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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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眼！”尘土迷眼，汉子出一声痛吼，下意识地抬手去揉。

电光火石间，李沛然一把拽住还在愣的许湘云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朝屋后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透着微光的破洞方向猛推过去！“那边！钻出去！”

许湘云被推得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地，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破洞，顾不上尖锐的木刺划破手臂和裙裾，像只受惊的兔子，拼命往外钻。

“狗日的！还想跑！”汉子勉强睁开被尘土刺激得流泪的眼睛，模糊看到人影窜动，怒火更炽，挥舞着柴刀就追了过来。

李沛然紧随许湘云身后，也扑向那个破洞。洞口狭小，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许湘云半个身子刚探出去，李沛然就感到背后一股恶风袭来！他甚至能闻到那汉子身上浓重的汗味和柴刀带起的冰冷气流！

千钧一！

他猛地向前一扑，身体紧贴着地面滑向洞口，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开膛破肚的一刀。冰冷的刀锋擦着他的后颈掠过，削断了几缕飞扬的丝！

“哧啦！”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响起。李沛然只觉后背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痛感——柴刀锋利的刃口终究还是划破了他宽大的粗布短衫，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不深却足以让他魂飞魄散的血痕！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激了他最后的力量。他像泥鳅一样猛地一蹿，整个身体终于完全挤出了那个破洞。

屋外是另一条更狭窄、更黑暗的背巷。许湘云正惊魂未定地瘫坐在泥地上，见他出来，连滚爬爬地想要站起。

“快走！”李沛然顾不上后背的疼痛，一把拉起她，两人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子更深的黑暗里亡命狂奔。

身后，愤怒的咆哮和狂乱的狗吠声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站住！小贼！抓住他们！！”

“汪汪汪——！”

脚步声、柴刀拖地的刮擦声、狗吠声、还有那汉子愤怒的呼喝邻居帮忙抓贼的吼叫，在狭窄的巷道里汇聚成一片恐怖的声浪，紧紧咬在两人身后。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敲打着催命的鼓点。

许湘云的长裙成了最大的累赘，好几次差点将她绊倒。李沛然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向前狂奔。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眼前的黑暗巷道仿佛没有尽头，扭曲延伸，吞噬着他们微弱的希望。

就在那咆哮声几乎要贴上后背的绝望时刻，李沛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左侧墙壁下方，紧贴着一堆腐烂臭的垃圾后面，似乎有一个极不起眼的、被杂草半掩着的低矮破口！

是狗洞？还是排水口？根本来不及细想！

“这边！”他低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许湘云朝那个破口推去。

许湘云几乎是被塞进去的。腐臭的垃圾气味扑面而来，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脚并用地往里爬。李沛然紧随其后，顾不得肮脏，奋力钻入。

破口狭窄低矮，只能勉强容人匍匐通过。尖锐的石块和断裂的木刺刮擦着他们的身体，留下道道血痕。身后，汉子的怒吼和狗吠已经到了破口外！

“钻狗洞？！老子看你们往哪钻！”汉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近在咫尺。两人拼命向前爬，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终于，前方透来微弱的光线，似乎是出口！

李沛然猛地向前一蹿，率先钻了出去，立刻回身将几乎力竭的许湘云用力拖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条更宽阔些的后巷，堆满了杂物，但暂时空无一人。

两人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汗水、泥污和血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巷子另一头，那汉子的咒骂声和狗吠还在破口处响起，似乎一时无法钻过，也找不到绕过来的路。

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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