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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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醉酒误事(第1页)

第章《醉酒误事》

暮色如泼墨,浸染江夏城。城南“揽月阁”二楼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场本地文人自的小型诗会正酣。木格窗外,长江的涛声隐隐传来,更衬得阁内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许湘云隐在角落的灯影里,看似专注地拨弄着面前漆盘里冰凉的醉枣,耳朵却竖得老高,竭力捕捉着席间每一个关于“李太白”的字眼。李沛然坐在她斜对面,位置显眼些,面前已空了两只青瓷酒樽,双颊染上薄红。

“诸位!”一个微胖的儒生举杯站起,声音带着酒意的亢奋,“李十二郎(李白排行十二)斗酒诗百篇,乃真谪仙人也!我等虽无仙才,亦当效其豪情!今日诗会,不醉不归!”席间顿时一片应和,推杯换盏之声更响。

一个瘦高文士立刻接口,斜睨着沛然,语带试探:“这位李小郎君,听闻你对太白诗风颇有见解?前日在张翁茶楼,一番高论令人耳目一新啊!不知今日,可敢效仿谪仙风采?”他手指点了点沛然面前新斟满的第三樽酒,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笑意。

沛然心中警铃微作,但连日来探听李白消息却无实质进展的焦灼,加上几分酒气上涌,瞬间压倒了理智。李白!豪饮!这简直是递到眼前的梯子!若能借此机会扬名,或许真能更快接触到那位诗仙?他深吸一口气,胸中一股莫名的豪气激荡开来,仿佛真得了李白附体。他朗声一笑,带着刻意的洒脱:“有何不敢?太白遗风,心向往之!”话音未落,他竟双手捧起那沉甸甸的酒樽,模仿着想象中李白的狂放姿态,仰头便灌!

辛辣的酒液如同滚烫的刀子,猝不及防地割过喉咙,猛烈地呛入气管!沛然眼前一黑,剧烈的咳嗽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撕碎了他强撑的豪迈形象。他狼狈地弓起身子,脸憋得通红,酒樽脱手,“哐当”一声砸在食案边缘,残酒泼溅,染污了簇新的浅青袍袖,几滴甚至溅到了邻座一位老者矜贵的锦袍下摆。

“噗嗤——”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引一片压抑的哄笑。鄙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得沛然无地自容。他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些笑声和低语却异常清晰地钻进来:“东施效颦…”“村野鄙夫,不知礼数…”“就这?也敢妄议太白?”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他身上。湘云在角落看得心急如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瘦高文士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沛然,语气轻飘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李小郎君,这‘效谪仙’……效的可是失仪之态?既无太白之才,又无太白之量,何必强出头,徒增笑柄?”他环视一周,声音陡然拔高,“如此,倒让我等好奇,令妹前日于茶楼所咏那‘洞庭秋月’之句,莫不也是……‘效’来的?”

矛头瞬间转向了角落里的湘云。席间气氛陡然一凝,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探究、质疑、幸灾乐祸……如同无形的巨石压下。湘云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沛然挣扎着想抬头反驳,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连话都说不出。

瘦高文士嘴角噙着冷笑,步步紧逼:“许小娘子,令兄豪情可嘉,却力有不逮。不知你的才情,可经得起推敲?那‘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之句,气象雄浑,绝非寻常闺阁手笔。敢问师承何人?可有全篇?”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将湘云从里到外看穿。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水兜头浇下。湘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脑中思绪飞转。承认剽窃孟浩然?那是自寻死路!现场作诗?唐代格律平仄她半通不通,无异于自取其辱。冷汗悄然浸湿了内衫的领口。怎么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沛然痛苦的呛咳声格外刺耳。湘云的目光扫过他那狼狈的身影,扫过席间一张张或冷漠或嘲讽的脸,扫过案几上倾覆的酒樽……酒!一个名字如同闪电劈开混沌——李白!《将进酒》!这诗此时尚未诞生,是她手中唯一的、也是威力最大的武器!豪情、酒意、对时光流逝的感慨……完美契合当下场景!虽然冒险,但这是唯一能破局的奇招!

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从心底涌起。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脸上反而绽开一个略显奇异的、带着三分醉态七分狂气的笑容,目光灼灼地迎向瘦高文士:“师承?天地造化,古今文气,皆可为师!至于全篇……哈哈!”她故意踉跄一步,模仿沛然刚才捧酒的姿态,随手抄起自己案上那樽几乎未动的清酒,声音陡然拔高,清越激昂,压过了所有杂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字字如金玉掷地,句句挟风雷之势!那奔涌的意象,那磅礴的豪情,那对生命短暂与及时行乐的深刻咏叹,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揽月阁”!窗外的江涛声仿佛成了这诗的天然和声伴奏。摇曳的烛光映在每个人惊愕的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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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窃窃私语、面露不屑的众人,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瘦高文士脸上的冷笑僵住,瞳孔因震惊而放大。连沛然也忘了咳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场中那个仿佛在光的少女。席间一位须皆白的老者,原本半阖的眼帘猛地睁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案几边缘,指节泛白。

湘云越诵越快,情感也越投入,仿佛真将自己代入了那“钟鼓馔玉不足贵”的狂士心境: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最后一句“万古愁”如同惊雷炸响,余音在雕梁画栋间久久回荡。吟诵完毕,阁内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落针可闻。只有窗外长江的呜咽和烛火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湘云胸口剧烈起伏,握着酒樽的手指微微颤抖,掌心全是冷汗。她强撑着那副狂放姿态,目光扫过一张张呆滞的脸。

“啪、啪、啪。”

缓慢而清晰的击掌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靠近楼梯口的雅座上,不知何时斜倚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崔明远。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冰锥,牢牢钉在湘云身上。

“好!好一个‘与尔同销万古愁’!气势磅礴,豪情万丈,真乃惊世之句!”崔明远站起身,踱步向前,掌声停下,话锋却陡然一转,带着刺骨的寒意,“只是……许小娘子,此等雄文,当真出自你手?”

他环视全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诗风格,狂放不羁,气象万千,深得太白精髓,却又自成一体。恕崔某直言,遍观当世,能有此等笔力、此等胸襟者,除却那位‘谪仙人’李十二郎……还能有谁?”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缠上湘云瞬间苍白的脸,“近日确有小道消息流传,言太白先生新得一长诗,尚未示人……许小娘子,你这诗,来得未免太巧了些吧?莫不是……从哪里‘听’来的?”

“剽窃”二字,如同淬毒的匕,被他用最优雅的姿态,狠狠掷向场中央的少女!

“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方才的震撼迅被惊疑和猜忌取代。

“崔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啊!”

“是啊!此等气魄,岂是小小女子能作?”

“莫非真与太白有关?是偷听?还是强记?”

“若真是剽窃……简直斯文扫地!辱没诗坛!”

质疑和指责的声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湘云淹没。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崔明远那洞悉一切般的冰冷目光下迅冻结。她张了张嘴,却现自己喉咙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辩白?如何辩白?说这诗是几百年后的李白写的?谁会信?这简直是自掘坟墓!沛然挣扎着想要站起维护,却被旁边的人有意无意地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只能焦急地望向湘云,眼中满是绝望。

湘云孤立无援地站在漩涡中心,承受着所有猜忌、鄙夷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在闹市,方才借诗逞强带来的短暂荣光,此刻成了最沉重的枷锁和最大的笑柄。完了……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崔明远那毒蛇般的眼神和“剽窃”两个字在疯狂回响。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二楼珠帘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歌伎柳莺儿正倚栏而立,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诗会最终在不尴不尬的气氛中草草收场。众人离去时,投向湘云和沛然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意味——有残留的震撼,有深重的疑虑,更有毫不掩饰的轻蔑。那瘦高文士经过湘云身边时,更是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

沛然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湘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揽月阁”。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吹得人透心凉。白日喧嚣的街道此刻空旷冷寂,只有他们两人踉跄的身影被昏黄的灯笼拉长、扭曲,投射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如同两个仓皇的游魂。

“对……对不起,湘云……”沛然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浓重的懊悔和自责,“都怪我!是我……太蠢了!我……”他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湘云猛地甩开他的手,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她抬起头,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冰冷的愤怒和劫后余生的余悸,像燃烧殆尽的灰烬:“蠢?李沛然,你何止是蠢!你简直是……没脑子!”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你以为喝成个酒鬼就能成李白了?那是找死!现在好了!‘剽窃’!崔明远那混蛋给我们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以后在江夏城,文人圈子里,我们还怎么混?还怎么打听李白的消息?啊?!”愤怒和恐惧交织,让她浑身都在微微抖。

沛然被她眼中的寒意慑住,哑口无言,只能痛苦地低下头。冰冷的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他们脚边掠过,出沙沙的轻响,更添几分萧索。

湘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锐利如刀锋:“崔明远……他绝不是临时起意。他一直在盯着我们,等着抓我们的把柄。今天这局,恐怕就是他设下的!”她想起崔明远最后那个志得意满的眼神,想起柳莺儿那若有所思的注视,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我们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沛然。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沛然悚然一惊,酒彻底醒了:“那……那我们……”

“回去!”湘云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却驱不散那刺骨的寒意,“先回张翁那里。外面不安全。崔明远这条毒蛇,既然已经亮出了毒牙,就绝不会只咬一口就罢休。我们得想想……接下来怎么活下去!”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两人不再言语,沉默地并肩而行,朝着张翁茶楼的方向疾步走去。深沉的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沉沉地压在江夏城上空,也沉沉地压在两个异乡客的心头。前路茫茫,危机四伏。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幽深的小巷阴影里,一双属于崔府家奴的、闪着幽光的眼睛,如同潜伏的野兽,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们仓惶的背影,一闪而没,只留下冰冷的窥视感,在寒夜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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