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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春雨过后,淅淅沥沥的雨丝洗去了残冬的最后一点寒意,倒春寒的威胁终于彻底解除。暖风拂过桑园,吹得枝头的嫩芽愈青翠欲滴,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草木复苏的清甜气息。
桑园那边传来确切消息的那天,日头正好,墨兰正坐在窗前,对着一本新送来的绸缎样子册子有些心不在焉。湖蓝、樱粉、竹青的绫罗绸缎铺了一桌子,她却只是捻着一枚翠色的缠枝纹绣样,心思飘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夫人!夫人!大喜!”采荷的声音带着雀跃,掀着帘子快步进来,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她是跟着林苏常去庄子上的,消息最是灵通,此刻跑得额角见了汗,声音都有些颤,“桑园的芽子保住了!足足保住了八成以上!”
“当真?保住了八成?!”墨兰猛地放下手中的绣样,眼中瞬间光彩熠熠。她太清楚早芽的风险,倒春寒那几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能保住五成便是老天庇佑,如今竟有八成的成活率,简直是天大的意外之喜!这不仅仅是桑叶的收成,更是对她放手让曦曦折腾的肯定,是对那些看似“异想天开”的法子的最好印证。
“千真万确!”采荷用力点头,眉眼弯弯,“庄头和王老爹他们都说了,多亏了四姑娘想的那些法子,给桑树盖‘被子’、夜里放‘烟雾’,还有那喷的草木灰水,真是太管用了!要不然,这场倒春寒下来,能剩下一半都是老天爷赏脸了!”
墨兰听得连连点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她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随口问道:“那剩下的两成,是哪些地块没照顾到,还是实在救不回来了?”
采荷脸上的笑意却倏地顿住了,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她偷偷觑了一眼站在墨兰身侧的周妈妈,这才压低了声音,斟酌着语气回道:“回夫人,剩下的两成……庄子上的人悄悄说,那两成里没保住的芽,差不多有一半……是照着四姑娘的自己动手做的。可凡是四姑娘亲自上手培的土、盖的草苫、绑的绳子、喷的灰水……那些芽,后来多半都没挺住,要么被冻蔫了,要么被水雾打坏了芽尖,要么草苫没绑牢掉下来压伤了……所以算下来,四姑娘亲自经手的那些,差不多……都没活。”
“……”
屋里瞬间安静了一瞬,连窗外的鸟鸣都仿佛停了。
墨兰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着眉追问:“采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是说……曦曦自己动手照料过的那些,都……”
采荷硬着头皮,声音更小了些,却字字清晰:“是……庄户们都说,四姑娘指点的法子那是顶顶好的,他们照着做,芽都保住了。可四姑娘亲手做的那些活计,实在是……唉,多半都废了。”
墨兰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震惊?有那么一点。好笑?好像也藏着几分。心疼那些没活的芽?似乎也有一点点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胸口,让她哭笑不得。
她忽然想起女儿前些日子从庄子上回来的模样——指尖贴着膏药,袖口沾着草屑和泥点,却依旧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眉飞色舞地讲如何编草苫、如何堆草堆熏烟、如何拿捏喷壶的力道。原来……原来那些看似干劲十足的亲力亲为,成果竟是如此“惨烈”?
周妈妈在一旁将墨兰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忍着嘴角的笑意,连忙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语气无比郑重地找补道:“夫人!这哪里是坏事?这正说明咱们四姑娘是天生的‘才学’啊!”
“才学?”墨兰挑眉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可不是嘛!”周妈妈一脸“您这都没转过弯来”的表情,掰着手指,振振有词地分析道,“您想啊,四姑娘才多大年纪?她读的那些书,想的那些法子,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是女状元才有的见识!她能把那么好的法子想出来,明明白白告诉庄户们,庄户们一听就懂,一做就成,这就是‘授人以渔’的大本事!这可比她自己会干那些粗活,要厉害千倍万倍!”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自古以来的大人物,有几个是亲自下地干活的?咱们四姑娘,就是这样的‘帅才’,是指点江山的!那些捆草苫、喷灰水的具体活儿,本来就不是她该去较劲的。她能指明方向,让下面的人把活儿干漂亮了,这就是最大的成功和能耐!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妈妈这番带着鲜明主仆立场、又透着几分民间智慧的解读,虽然夸张得有些离谱,却奇妙地熨帖了墨兰的心。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曦曦的价值,何曾在于她亲手救活了几棵桑树?她的价值,在于她“知道”如何能让成千上万棵桑树活得更好!并且,她还能将那些越经验的知识,翻译成庄户们能听懂的语言,让那些世代与土地打交道的人,信服她的法子,并心甘情愿地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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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不是比亲力亲为更了不起的才能吗?
想通了这一点,墨兰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这次的笑容里,褪去了之前的意外,多了几分释然、骄傲和更深的理解。她放下茶盏,靠在引枕上,看着窗外的暖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透过这件事,更清晰地看到了女儿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特质——她不属于泥土,不会躬身劳作的琐碎技艺,但她懂得并尊重泥土的法则;她不一定精通每一样农活,但她能点燃他人运用技艺的智慧,能将散沙般的力量凝聚起来,做成一件大事。
“妈妈说得对。”墨兰缓缓点头,语气悠长,带着几分通透,“是我们想岔了。曦曦是执笔定策的人,不是持锄劳作的人。她能想到这些法子,已是天赐的才智。自然……”她学着女儿偶尔会冒出的那句话,“自然有更适合的人去做。”
她甚至开始觉得,女儿那“零成活”的战绩,非但不是败笔,反而像一种另类的证明——证明她的位置,本就该在更高的地方,运筹帷幄,而非躬身细作。
“去,”墨兰抬眸,对采荷吩咐道,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告诉四姑娘,桑园的事她做得极好,母亲都知道了。让她……嗯,让她多画些图样,多想想还有什么好点子,具体的活儿,交给庄子上的能手便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仔细手疼。”
采荷忍着笑,憋着一脸的正经,恭敬应下:“是,夫人。”
消息传到林苏耳中时,她正坐在书桌前,对着自己那双终于不再起新水泡、但指尖明显粗糙了些的手呆。听闻母亲的反应和周妈妈那番堪称经典的“帅才”论,她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摇头失笑,肩头微微耸动。
原来,在这个时代,找到自己的位置,并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去证明它,也同样重要。
她收起唇边的自嘲,目光投向书桌上刚刚起草的、关于桑树品种进一步优选和肥料配比实验的新方案。纸上的字迹工整,画着几种桑树的叶片对比图,旁边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批注。
好吧,既然她是“执笔定策”的,那么,就在这“定策”的路上,走得更远些吧。
晨光透过描金菱花窗,斜斜洒在暖阁的酸枝木膳桌上。青瓷碟盏里盛着精致的早膳,翡翠色的碧玉簪花小碟里是腌得脆嫩的酱瓜,白瓷碗中温着香甜的莲子羹,还有一笼热气腾腾的蟹粉小笼包,氤氲的香气漫在空气里,暖融融的。
梁夫人端坐在铺着貂绒软垫的太师椅上,身姿端正,手里捏着一支象牙箸,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金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躬身禀报道:“老夫人,桑园那边传了好消息来,这回倒春寒,靠着四姑娘想的法子,足足保住了八成的嫩芽呢!
梁夫人夹小笼包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唇角便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哦?倒是不错。曦姐儿这孩子,总算办了件实在事。那些法子先前听着新奇,我还怕她是纸上谈兵,如今能见效,便是好的。”
“谁说不是呢!”金嬷嬷连忙笑着应和,眉眼间都是喜气,“庄子上的老把式们都夸呢,说四姑娘是下凡的仙女,想出的主意又正又灵,可比那些老法子管用多了!”
梁夫人闻言,心情愈畅快,又夹了一筷子酱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随口问道:“我还听人说,她自己也下了地,跟着庄户们忙前忙后?这孩子,倒是肯吃苦,难得。”
这话刚落,金嬷嬷脸上的笑容却微妙地顿了顿。她抬眼觑了觑梁夫人的神色,见她面色平和,这才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忍俊不禁的意味,又掺着点哭笑不得:“老夫人,您别提这个了……庄子上刚传回的细话儿,说那没保住的二成芽里,偏生四姑娘亲自摆弄过的,后来竟……一棵都没活成。”
“嗯?”
梁夫人夹着酱瓜的手倏然停在半空,象牙箸与青瓷碟轻轻相触,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她抬眼看向金嬷嬷,那双素来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满是显而易见的诧异:“你的意思是……曦姐儿亲手照料的那些桑树,反而都没活?”
金嬷嬷强忍着笑意,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可不是嘛!四姑娘指点的法子,那是一等一的好,庄户们照着做,棵棵都长得精神。可她自己动手就不成了——亲手培的土,不是厚得捂了芽,就是薄得盖不住根;亲手盖的草苫,不是松松垮垮被风吹跑,就是歪歪斜斜压坏了嫩芽;就连喷那防冻的灰水,更是……唉,要么是力道太猛打坏了芽尖,要么是喷得不均,漏了大半。这么算下来,她亲手经手的那些,差不多……全折了。”
梁夫人听得彻底愣住了,握着象牙箸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怔怔地看着金嬷嬷,半晌没说出话来,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先是觉得这结果荒唐得有些好笑,随即又忍不住心疼那些被糟践了的桑芽,到最后,心里竟生出一种古怪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雾里看花,隐约窥见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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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察言观色,知道夫人这是在琢磨其中的门道,连忙将周妈妈在墨兰面前说的那番话,几乎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由衷的推崇:“老夫人,墨兰夫人跟前的周妈妈,倒是有句话说得极是。她说,这可不是四姑娘没本事,恰恰说明咱们四姑娘是‘大才’,是‘帅才’!您想啊,要紧的是胸中藏着韬略,能定下精准的方略,能知人善任,让下面的人把事儿办成了,那才是真正的大本事!四姑娘年纪小小,就有这等指点江山的气魄和能耐,这可比她亲自下地干粗活,要难得多呢!”
梁夫人静静地听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指尖轻轻摩挲着象牙箸的纹路。起初那份诧异,如同被风吹散的晨雾,渐渐消散无踪。眼底先是浮起一丝恍然大悟的了然,继而,一抹越来越明显的、带着矜持的赞赏,如同春水般缓缓漾开,连带着她素日里略显严肃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是啊!
金嬷嬷转述的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
永昌侯府需要的,是一个会亲手培土、编草苫的孙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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