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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下棋（第1页）

半个时辰的车程转瞬即逝，马车缓缓在王宫巍峨的朱红大门前停下。曹子曦率先步下马车，身姿矫健却不失优雅，回向车内的甄宓伸出手，柔声道：“宓姐，咱们到啦。”甄宓搭着她的手，借力而下，抬眸望向眼前这庄重恢宏的王宫，朱墙金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飞檐恰似欲飞之凤，雕梁画栋满是细腻华彩，心间既忐忑又满含期待。

曹子曦贴心至极，将甄宓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的毗邻之处，如此既能方便往来，又似在无声诉说着亲昵与关怀。她站在回廊下，脆声吩咐一众下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布置，目光始终不离那房间，似要将一切都规整得尽善尽美，而后才拉着甄宓的手，笑盈盈道：“宓姐，房间还得拾掇会儿，咱去凉亭消磨时光，下盘棋如何？”甄宓颔应允，二人便携伴朝着王宫花园中的凉亭走去。

那凉亭恰似藏于翠色中的明珠，八角飞檐上挂着的铜铃，于微风中轻响，似在低吟浅唱。四周环绕着缤纷花丛，馥郁花香弥漫，彩蝶翩跹。亭内石桌石凳，古朴雅致，其上棋盘纵横交错，似是静候着一场智慧的交锋。曹子曦与甄宓相对而坐，四目交汇之际，仿若有丝丝缕缕、无形却缱绻的情丝悄然缠绕，恰似春日柳丝，温柔且绵密。

曹子曦率先打破这静谧，她微微抬手，指尖轻夹一枚黑子，那黑子在日光下泛着幽光，仿若藏着无尽机锋。伴随着一抹浅笑绽于嘴角，她轻声说道：“宓姐，我这棋艺可差得很，多包涵！”话语谦逊，可眼眸中却透着一丝狡黠，恰似聪慧少女藏起锋芒，又暗怀比试之心。甄宓亦浅笑回应，朱唇轻启，声若黄莺出谷：“子曦，谦虚了，我的棋艺也一般，互相切磋吧！”语罢，二人目光落于棋盘，一场无声的博弈悄然开场。

棋盘之上，黑子白子你来我往，恰似金戈铁马，纵横驰骋。转瞬已过半局，局势愈错综复杂，黑子白子相互交织、犬牙交错，似是在争抢每一寸“山河”。曹子曦手持黑子，稍作思忖，那黑子便带着破竹之势缓缓落下，同时笑语嫣然：“这棋局恰似人生之路，每一步皆蕴含深意，我初见宓姐就觉得气质不凡，有种非凡间之物的感觉，我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如此落落大方的人，想必过往定有许多趣事，可否与我分享一二？”这般言语，看似闲聊，实则藏着探究，是真心好奇，亦是想借此走进甄宓内心。

甄宓一袭素色罗裙，轻裹着她曼妙身姿，三千青丝如墨缎般垂落，仅用一支羊脂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垂于白皙颈边，更添几分楚楚动人。她本欲回应，目光却不经意扫到棋盘上那刚落下的黑子，其势仿若饿虎扑食，锐不可当，心中暗忖这曹子曦棋风竟这般咄咄逼人。手中白子在指尖摩挲片刻，才寻得落点，轻声道：“子曦过奖，我的过往不过是些平淡琐事罢了！”言语平淡，试图轻描淡写揭过。

曹子曦见状，也不恼，黑子继续稳稳落下，步步紧逼，进一步说道：“宓姐在这尘世之中，想必也有难忘之地，比如儿时的居所，或是曾流连忘返之处？”甄宓无奈，只得一边分心应对棋局，一边回忆往昔，说道：“幼时居于甄家老宅，宅中有一处荷塘，每逢夏日，荷花盛放，粉绿相间，清风拂过，清香四溢，萦绕鼻尖。小女子常于塘边诵读诗书，伴着蝉鸣蛙声，倒也惬意自在。”话落，白子翩然落下，似是筑起一道防线，抵御黑子侵袭。

曹子曦微微点头，似在脑海勾勒那荷塘盛景，可手中黑子却旋即落下，不给喘息之机，仿若在催促：“如此雅境，定有相伴之人，是家中姐妹，还是至交好友？”甄宓手中白子稍滞，眼中浮现一抹温柔笑意，说道：“有一自幼相伴的丫鬟，名唤绿萼，心灵手巧且甚是贴心。常与我一同在荷塘采莲，指尖轻触那粉嫩花瓣，水溅湿衣袂亦毫不在意，嬉笑玩闹声似犹在耳畔。”

然而，曹子曦的黑子恰似汹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不断蚕食甄宓的白子领地。甄宓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一层薄汗，如晨间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手中白子落得愈迟缓，可曹子曦却攻势不减，似不达目的不罢休。

见甄宓提及荷塘与丫鬟时，眼中闪过的那丝温柔与怀念，曹子曦黑子又悄然落下，轻声问：“那除了绿萼，姑娘可还有其他难忘之人？”甄宓白子悬于半空，犹豫再三，终是道：“还有一位邻家兄长，才情斐然，曾教我作画。他画艺精湛，常以荷塘为景，蘸墨挥毫，寥寥数笔，那荷花便似要绽于纸上，清香仿若可嗅，勾勒出无限意境。”说罢，白子落下，却已难挽败局，周边白子似陷入泥沼，孤立无援。

曹子曦微微皱眉，心间莫名醋意暗生，黑子攻势愈凌厉：“那兄长与宓姐情谊定是深厚，如今可还有联系？”甄宓仿若未察觉她的异样，摇头轻叹，神色间添了几分怅惘：“后来兄长举家迁往他方，路途遥远，山水相隔，便断了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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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渐近尾声，恰似一场大战步入收官，硝烟渐息。曹子曦看着甄宓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可好奇仍如猫爪挠心，按捺不住：“宓姐在这许多年间，可有遇到过什么大的变故？”

甄宓轻咬下唇，唇色添了几分嫣红，思索片刻后，神色凝重说道：“曾有一次，家中突遭土匪打劫，那夜黑风高，火把乱晃，喊杀声惊破夜空。我那丫鬟绿萼，拼死护我，柔弱身躯挡在我身前，却不幸丢了性命。幸得父亲旧友及时援手，才得以保全。自那之后，我便深知世事无常，朝欢暮悲只在一瞬，也愈珍惜眼前！”

在那凉亭之中，棋盘之上风云渐息，随着最后一子“啪嗒”一声脆响落下，恰似大幕轰然落下，尘埃落定，此番对弈终见分晓，甄宓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棋局已然落败。曹子曦原本紧盯棋局、满是锐意的双眸，瞬间恢复了往昔的澄澈温和，忙不迭收敛那博弈时的争胜心思，一丝愧疚悄然爬上心头，她暗忖自己方才在棋局上步步紧逼，或许让甄宓有了些许窘迫。

此刻，曹子曦望向甄宓，只觉眼前之人恰似一本被岁月尘封、深藏故事的好书，初见时，甄宓身着素色罗裙，温婉浅笑，淡雅气质仿若春日晨间的薄雾，朦胧且清新，让人只觉赏心悦目、心生亲近，却未曾洞悉那淡雅表象下的深邃。待到此番对弈交谈，听她轻言往昔，荷塘旧事、丫鬟挚友、变故劫难，桩桩件件从她朱唇吐出，恰似翻开书页，墨香四溢，内蕴之丰厚、情感之深沉，远初见之感，引得曹子曦愈心驰神往。她心底满是期许，渴盼往后日子里，能得天时地利人和之便，有诸多机缘，宛如寻得一把精巧钥匙，真正开启那扇通往甄宓心间的门扉，逐页翻阅她的过往，无论是喜乐欢颜，还是酸涩泪痕，都细细品读，而后与她携手并肩，以真心作笔、情谊为墨，续写两人情谊崭新篇章。

曹子曦满脸诚恳，眼眸中透着真挚，微微欠身，笑语盈盈说道：“宓姐，和你下棋很愉快！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了。”那话语自肺腑，不含半分虚假，下棋之乐事小，能借此与甄宓这般交心畅谈，探得她心底一隅，才是曹子曦珍视之事。甄宓听闻，嘴角上扬，绽出一抹恬淡笑意，却并未言语作答，可那眸光中的欣然与认可，早已胜过千言万语，在这凉亭微风中，悄然编织着二人愈紧密的情谊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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