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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妈妈冷哼了一声,拖长声音道:“张大人,先前高焕要人带个没开|苞的姑娘去他府上,您可也是兴冲冲亲自过来找相思的啊!”
“你!”张奉銮老脸通红,“此一时,彼一时!实话告诉你,万岁爷要从教坊司挑选擅长音律的姑娘,专门为太后寿诞演练,你再敢啰嗦,小心老命不保!”
严妈妈再也不敢多话,连忙催促春草帮相思梳妆打扮,好让她体面出门。
马车飞快行驶,出了西直门之后又朝北而去。相思才到京城不久,虽然听说过西郊高梁桥一带景致宜人,春夏之际游人如织,但自己还没机会去过那里。春草有幸跟着相思出来,一路上心情欢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问起馥君会不会也去了西郊,一会儿又告诉她每年都有官妓在西郊出游时与人一见钟情,运气好的甚至被赎出了教坊司,嫁入良家。
相思却道:“那也是千里挑一吧?一般人家哪会允许子弟迎娶我们这等人?”
“所以才说是烧了高香呀!其实像你这样原先是好门第出身的,更容易博得贵客们怜爱呢……”春草想了想,又道,“我听说轻烟楼里的若柳去年就是在卉珍日出游时候遇到了心上人,原先她可是宾客盈门的,自从跟那个琴师好了之后,寻常客人她见都不见呢!”
她说起的那人相思只见过一次,感觉有些傲慢,并没什么交往,故此也未向春草打听下去。
因为有春草相伴,行程显得不算漫长,临近中午时分,随着车夫一声招呼,马车停了下来。
相思掀开帘子,外面阳光正艳,直射进眸中。马车停在蜿蜒长河畔,河水滔滔,澄澈碧清,白石砌桥如玉带横跨,两岸翠柳如烟,繁花胜锦,在那碧影掩映间,又露出寺庙金檐白墙,圆塔伫立。
张奉銮从另一辆马车中下来,带着相思和春草过了长桥,沿着河畔桃林向南走去。远近各处皆有车马轿舆,间或可见佳人乐女三五成群,与长衫翩翩的公子文人结伴而游,轻言笑语随暖风飘摇。
春草虽走在最后,眼睛倒是尖,隔着老远望到了几名女子正从一座楼阁中出来,便指给相思看:“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穿杏黄衣裙的,就是若柳。”
相思本想向她们打听一下馥君近日的情况,可见她们已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便也没追赶上去。
“已差不多快要结束,赶紧进去吧。”张奉銮说着,加快了脚步。她们两个到了楼阁前,见匾额上写着绮虹堂三字,张奉銮轻叩门扉进去禀告,不一会儿返身出来,道:“春草,你先进去。”
春草颇为惊讶,她本是求着相思和张奉銮才得以有这个机会出游,没想到居然还要进去弹唱,一时间紧张不已,甚至拽着相思的袖子不敢入内。
相思好言劝解,张奉銮着急道:“礼部的大人正在里面等着,你这不上台面的小丫头还在这扭扭捏捏?”
“那,那能不能让相思陪我一起进去,反正下一个就是她……”
张奉銮一瞪眼:“不行!”
“好了好了,我就在门口等着,你连严妈妈都不怕,里面的大人总不至于比她还凶?”相思笑盈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自己的琵琶交给了春草。
春草不情不愿地进了绮虹堂,不久之后里面响起拨弦声,张奉銮却清了清嗓子:“行了,你现在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她一脸诧异。
“这只是一处场所而已,你得到挽春坞去。”张奉銮说着,转身便走。相思怔了怔,只得紧跟其后,却还不住回头:“可是张大人,春草出来后找不到我们会急的!之前您也没说我要去别处啊!”
“她找不到人,自然会在原处等,这里又不是荒凉之地,能出什么事?”
“我的琵琶都借给春草了,拿什么弹奏献艺?”她滞闷不已。
“挽春坞里多的是各种琴瑟琵琶,用不着你担心。”张奉銮头也不回,相思虽是心存诧异,却又不得不跟随到了河边。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那里早有小船等候,载着两人溯流而上。过不多时,前方碧树丛叠,枝叶垂茂,掩映着临水白台,上有精致亭台厅堂。
“这就是挽春坞。”张奉銮带着她上了岸,来到主厅门外的游廊,“你先在此等候,会有人出来传唤。”
相思听到厅堂内隐约有曲声,料想已有人先在演奏。一回头,却见张奉銮已朝着小船走去,连忙道:“张大人,您不在这里等?”
“本官公务繁忙,还有其他官妓等着引见,哪能一直守在你边上?”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顾自上船离去。相思连唤数声也不见他回身,追到岸边又没了船只,彷徨疑惑之余,只得先坐在了挽春坞外的游廊下。
厅堂大门紧闭,仅有窗户半开,湘妃竹帘低垂,堂内曲韵悠扬,也不知在里面的是哪位官员。她等了片刻,未见有人传唤,抬头间却望到河上又有一艘小船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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