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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越笑意稍敛。
他摩挲着那青瓷杯壁,良久才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大寨主原想借此机会解决了他,这场闹剧一出,却再不好同蔺岐开口——许是因他方才的态度太过模糊,再往后,蔺岐竟连看也不看他,更别提催动符阵了。
筵席草草结束,出门时奚昭还看见太崖就在身边,但跨个门槛的工夫,他就消失不见了。
余光瞥见往殿旁绕去的太史越,她仅顿了瞬,便又提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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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朦胧,太崖走至一片竹林旁。待摇曳竹影将身形挡去大半了,他才停下,回身看向紧随在身后的人。
“多年不见,师尊还是同以前一样顽皮贼骨。”他嘴上念着师尊,说出的话却一字比一字难听失敬。
太史越似也早习惯他这作派,只笑:“原以为你多少会觉惊讶,不想接受得这般坦然。远寒,到底是我最看重的弟子。”
“看重便免了。”太崖懒散抬眼,不欲多作搭理,“直说罢,总追着奚昭不放,是何缘故?”
“怎的说出这话?”太史越道,“左右也是我先来了这伏辰寨,而她在后,何来追着不放的道理。”
“这样么……”太崖稍眯起眼,“原来师尊早已知道奚昭是谁。”
太史越稍怔,随即反应过来被他摆弄了一道。
他嗤笑出声,倒无恼怒。
“当日那些个长老仙君,莫不以为仅有见远拔萃。我便知道,皆是些不甚清醒的俗辈。”
“我无心与你说这些奉承话。”太崖的面容掩在竹影中,仅能觑见一点儿微抿着笑意的唇角,“师尊理应了解我的脾性,若见远在此,说不定还能惦着师门情谊,说些‘师尊就此收手,也能既往不咎’的话。但我非他,行事向来没有留情的道理。”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太史越却从言辞间察觉到了杀心。仿若密林间窥视的毒蛇,阴森森盯着他,又寻不着在何处。
“远寒,”他抬起疲倦眼眸,语气如常,“你莫不是想杀了我?”
那半掩在月影下的面容,一时抿出更深笑意。
太崖道:“唯有身死而不能动,方能彻底打消念头——初进学宫时,不就学得了这道理?”
“拿对付妖魔的话对待师门,你——”话音戛然而止,太史越他的眼神却分外满意,叹笑,“可惜了,你如今杀不得我。”
“何意?”
太史越眼眸稍弯:“这般袒护那女子,甚而对师长起了杀意,你竟还不清楚她是从哪儿来的么?”
太崖没应声。
尽管无人说话,可太史越感觉得到从那暗处投来的阴森打量。
“看来她从没与你提起过。”他难得畅快笑道,“都已逼得你那好弟子背弃师门了,却连句实话都没讨着?远寒,何其可笑。”
太崖神情稍敛。
奚昭确然没提起过她以前的事,只说是丢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他也想办法查过,却是空白一片,不知来处。
她对这事又浑不在意,便也没人追问。
太史越撩起左袖。本该光滑的胳膊上,逐渐浮现出银白色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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