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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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老蔫巴吹胡子瞪眼（第1页）

林子里一时间静得吓人，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四个大活人粗重的喘息声。

那阵枪响过后，再无异动，仿佛刚才只是某个顽劣山神打了个嗝。

远处，又一声骨哨音隐约传来，调子有些不同，带着询问的意味。

趴在地上的小头目侧耳倾听，眉头紧锁，随即把骨哨再次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回应：“咻—咻咻—咻——”（估计是汇报：西南老鸹岭，疑似一股风，人数不明，有枪声）。

很快，更远的山峦深处传来了新的哨音，似乎是命令。

小头目听罢，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沫，脸色铁青地对两个手下吼道：“妈的！寨子令，让咱们往老鸹岭那边摸过去，跟三当家带的队汇合！看看‘一股风’那帮杂碎到底搞什么鬼！”

他转头看向还趴在地上、一副吓得快尿裤子模样的尚和平，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滚蛋吧！算你小子今天走运，爷们有正事要办！记住，今天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不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哎哎！谢谢爷！谢谢爷！俺啥也不知道，俺就是迷路了，这就滚，这就滚！”尚和平如蒙大赦，点头哈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他看似慌乱，眼睛却飞快地扫过篝火堆，一把抓起那只烤得焦香流油的兔子和几个滚烫的烤土豆，也顾不上烫，胡乱用刚才剥下的兔子皮一裹，塞进怀里，嘴里还念叨着：“路上吃，路上吃……吓死俺了……”

小头目和两个喽啰此刻心思早已飞到了老鸹岭和“一股风”身上，哪还顾得上这胆小如鼠的猎户和这点吃食。

三人抄起家伙，辨明方向，急匆匆地钻进了林子，朝着西南方快移动，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见土匪走远，尚和平脸上那副惶恐憨傻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和焦急。他立刻弯下腰，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那片矮松林疾奔而去。

怀里的烤兔肉还散着诱人的香气和热度，但他此刻毫无食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蔫叔！福子！你们可千万别出事！

雪地难行，但他度极快，利用树木和地形隐蔽着身形，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很快，他回到了之前分开的那片矮松林。一眼就看到了老蔫巴之前吩咐福子收集的那一小堆干柴，散乱地放在一棵松树下，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

但，人呢？

尚和平的心猛地一沉。他压低声音，焦急地呼唤：“老蔫叔？福子？”

只有风吹过松枝的呜咽声回应他。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仔细勘察周围，雪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似乎生过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就在那堆柴火不远处的雪地上，一片刺眼的殷红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滩尚未完全冻结的鲜血！血迹不多，但在一片洁白中显得格外狰狞！血迹旁边，还有一道似乎是拖拽留下的痕迹，指向更深的林子里……

尚和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滩血迹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视线里。他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焦躁，军人的本能和兵王的冷静迅接管了身体。

“老蔫叔！福子！”尚和平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枪声！血迹！失踪的两人！

最坏的情况似乎生了！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是遇到了野兽？还是……被“一股风”或者“滚地雷”的人现了？那声枪响难道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滩血迹和周围的痕迹。血迹量不算太大，不像致命伤。

指尖蹭了点血迹捻开——尚未完全凝固，腥气很新。

又仔细分辨雪地上的痕迹：除了老蔫巴厚重的乌拉靴印和福子略显杂乱的新脚印，再无其他。

拖拽的痕迹似乎是一个人的重量……脚印很杂乱，没有看到野兽的踪迹……拖拽的痕迹指向矮松林更深处的坳地。

尚和平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他缓缓站起身，从靴筒里抽出了那根染过野鸡血的尖锐木签，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匕。

不管是谁，动了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仅有的、给予他温暖的家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他循着那拖拽的痕迹和散乱的脚印，像一头被激怒的雪狼，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幽暗的森林深处。

尚和平屏住呼吸，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循迹追踪。

越往深处，痕迹越明显——一棵小松树的树皮被蹭掉一大块，雪地被蹬踏得一片狼藉，甚至还有几绺灰白色的头挂在枯枝上，那是老蔫巴的！

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去时，前方隐约传来了压低的、带着哭腔的争执声。

“……俺真不是故意的！俺就拿着它警戒，树根绊了我一下……哪知道它就响了！呜……”是福子带着哭音的声音，充满了后怕和惊慌。

“闭嘴，别嚎了，爷们家家的！听见那一串哨音没，那准时‘滚地雷’。走慢点，咱爷俩都得撂这儿，也不知道连累你和尚哥没有！”老蔫巴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痛楚和担忧，但中气还算足。

尚和平的心落回一半，猛地拨开挡在眼前的枝条，眼前的景象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只见老蔫巴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捂着左边大腿外侧，灰棉裤被燎破了一块，渗出的血迹染红了一小片，但看起来确实不像重伤。

他脸色白，胡子撅着，正气得吹胡子瞪眼。

福子则像个霜打的茄子，瘫坐在老蔫巴旁边，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棉裤腿子被刮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手里还傻愣愣地握着老蔫巴的猎枪。

——还行，慌乱中，也还记得扛着枪，没把保命的家伙什给丢了，这小子可以。

福子被尚和平走过来的身影唬了一跳，一看到尚和平，就像看到了救星。

“和尚哥！”福子哇一声又哭出来，“俺差点打死蔫巴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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