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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满院狼藉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程万山手臂受伤,简单拿破布裹了,嘶哑着嗓子指挥还能动弹的人清理战场。
地上躺着几个痛苦呻吟的土匪伤号,状况凄惨:
一个被土铳铁砂扫中了半边身子,棉袄烂成了破布条,皮肉里嵌满黑乎乎的铁砂,疼得缩成一团,像只被踩烂的虫子;
另一个大腿结结实实挨了狗剩子一铁锨,估计骨头裂了,瘫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还有个更倒霉的,被暴怒的大黑死死咬住脚踝不松口,硬生生撕扯掉一大块皮肉,脚筋怕是也断了,出的惨叫声像钝刀子刮锅底,听得人心里毛。
至于那个被尚和平木签钉穿手腕、又挨了一记精准手刀的“毛围脖”,倒是安静地昏迷着,省去了不少麻烦。
“把这些杂碎都给老子捆成粽子!嘴堵严实了!扔后院马厩边上的草料棚里!给我看紧了,别让他们咽了气,还得等官府落!”程万山声音冷硬,带着劫后余生的狠厉。
伙计们应声而动,用粗麻绳将这些土匪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上破布头,连拖带拽地弄到后院。
那草料棚四面透风,寒冷刺骨,但一时半会儿也冻不死人,成了他们临时的囚笼。
紧接着就是紧张的救治——薛半仙又被狗剩子连请带拉地拽了回来,老郎中看着这刀光剑影后的惨状,连连摇头叹息,但手上却丝毫不慢。
他先处理伤势最重的满仓——满脸被土铳铁砂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薛半仙凑近仔细检查后,长舒一口气:“万幸!万幸!眼睛珠子没事!就是这脸……算是破了相了,以后得留一脸麻子坑。”
他小心翼翼地用温盐水清洗创面,再用细长的银针一点点挑出嵌得不深的铁砂,每挑一下都疼得满仓浑身剧颤,却硬是咬着木棍,额头上青筋暴起,愣是没嚎出声。
最后敷上厚厚一层自家秘制的止血生肌散,用干净白布细细包裹起来,整个人被包得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活脱脱脖子上顶着个巨大的白色粽子。
程万山自己左臂也被划了一刀,伤口不深,但血流了不少,浸湿了半截袖子。
王喜莲红着眼圈,一边用烧酒给他清洗伤口,一边不住嘴地埋怨他“老胳膊老腿还逞能”,但手上动作却轻柔无比,包扎得既结实又舒适。
马燕来那边有个护院背部挨了一刀,锋利的砍刀劈开了厚厚的羊皮袄,在后背拉开一条半尺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看着十分凶险。
薛半仙查验后却说:“这小子命大!刀口看着吓人,没伤到筋骨,就是皮肉受苦,好生将养些日子便能愈合。”
清创、用桑皮线缝合、上药包扎,一套流程下来,那护院也是条硬汉子,疼得冷汗直流,却始终紧咬牙关,没哼几声。
最让人心疼的是大黑,它奋勇扑咬时,眉骨上结结实实挨了土匪一枪托,肿起老高,走路还一瘸一拐,估计是伤了腿,却还坚持围着主人转悠,时不时回头舔舔伤处。
尚和平蹲下身,仔细摸了摸肿胀处,确认骨头无恙,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道:“好样的,伙计。”
大黑抬头看着尚和平鼓鼓囊囊的肚子竖着耳朵,警觉地嗅来嗅去。
这时,尚和平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累赘”。
他小心翼翼地从羊皮袄最里层掏出那个用软皮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打开后,露出四只毛茸茸、眼睛才刚睁开、正细声哼哼的小狼崽子。
“和尚,这……这是啥玩意儿?”程守业凑过来,好奇地问。
“山里碰见的,狼崽。母狼没了,看着活不成,就带回来了。”尚和平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狼崽子?这和尚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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