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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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这些你可认（第1页）

自从尚和平整编了东山寨，二百来个土匪分了一连二连，原本拍地缸带队的是一连，当初亲近花蝴蝶的匪众也基本都分在一连。

一连经历任家油坊后山与奉天巡防营李队长及刘家沟镇上巡捕援军遭遇战后，损兵折将又群龙无，故而进行了重编，残存一连与二连合并变成了一个加强连。

这次营救三当家拍地缸，滚地雷都是挑原来一连的老班底点的兵，一是老一连救主心切，二是一连本就很多花蝴蝶原来的心腹。

没成想，李家店老鸹崖又遭重创，现在老一连所剩无几，队伍里还有花蝴蝶的人？还是亲信？谁呢？

看大家投来狐疑不解的目光，尚和平明白大家一时没想到，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作为提示。

“耳朵——耳朵啥意思？”别人猜谜用心，偏偏铁牛得用嘴。

“瘦猴子！”钻山豹最先明白过来，瘦猴子的左边耳朵是他亲自割下来的。

大家也一下恍然大悟——

当初瘦猴子受花蝴蝶指示，把尚和平引到后山陷阱，要不是师傅身手了得，险些就遭了暗算。

师傅威武，功夫了得，暗算未成，反倒在滚地雷面前告了花蝴蝶一状：当时有被吓破胆的瘦猴子招供实话，又有钻山豹、草上飞、铁牛等人从旁作证——真相大白后，花蝴蝶阴谋败露，被滚地雷下令关了禁闭，瘦猴子就成了背锅侠。

当时，大当家和三当家的意思是瘦猴子以下犯上，直接宰了了事，以儆效尤。

还是尚和平给求得情——瘦猴子顶多是受人指使，算不得主谋——最后被割了一只耳朵，以示惩戒。

瘦猴子被割了耳朵以后，疼得呼天抢地，当天就没有跟随花蝴蝶私自下山“散心”，否则被狼撕的可能就不止豁牙子和泥里狗子，还可能多一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排骨精。

割耳之仇，弑主之恨——瘦猴子想滚地雷、拍地缸死！想草上飞、铁牛一众死！作案动机昭然若揭。

“去看看瘦猴子还在不在山上。”尚和平安排草上飞亲自去查，“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看看士气不振的众小头目，尚和平继续沉声道，“在查清之前，今儿个厅里说的话，谁都不许往外蹦一个字！免得打草惊蛇，引来更多祸事。”

大家自然明白个中厉害，纷纷都表示：“听四当家的，师傅你安排！”

“眼巴前最要紧的，是治好大当家和三当家的伤！是稳住山寨！咱们得像受伤的狼，先舔干净伤口，山寨经不起折腾了。”

“吕三这笔血债，咱们记下了！老蔫巴叔和死去的弟兄，不能白死！这仇必须得报！”

“报仇!报仇!报仇!”聚义厅里一时同仇敌忾，喊声震天。

不多时，草上飞带回来消息——果然，瘦猴子不见了！

细究起来，被割了耳朵之后，瘦猴子叛主坐实，被分配到最苦最脏的活计——倒夜壶、铲马粪，众蝼蚁也都不愿再与他来往。

同是后勤的年纪大的老匪，只隐约记得大当家带了人马下山，就少了很多马厩里的活计，再就没见到瘦猴子了。

瘦猴子内鬼嫌疑剧增，但人已经不在山上，憎恶徒劳，鞭长莫及。

山寨里弥漫着浓重的伤药味和挥之不去的压抑。

劫后余生，回到山寨的第一个白天即将过去，大当家滚地雷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反倒是肚皮上挨了枪、伤势不轻的拍地缸，靠着退热药、靠着山匪那股顽强的野性生命力，先一步挣脱了死神的纠缠，悠悠转醒。

他从伺候的喽啰口中，断断续续拼凑出了老鸹岭那场惨祸的轮廓：

大哥滚地雷为救他身负重伤，生死难料；

四当家“和尚”尚和平带人拼死救援，才将他们从一股风吕三的埋伏中抢了出来；

而猎户老蔫巴及救他的一连一众匪徒，永远留在了那片陡峭冰冷的老鸹崖……

拍地缸眼瞪着黝黑的屋顶，胸腔里翻涌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对吕三的刻骨仇恨，以及一股更深沉、更灼人的疑虑。

他勾勾手指，嗓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去，请四当家过来。”

不多时，尚和平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走进来。

屋内油灯如豆，光线昏黄，映得拍地缸失血的脸庞愈阴沉。

“三当家，身子好些了？”尚和平走到炕边，语气是一贯的平静。

拍地缸没接这客套，如同钩子般死死钉在尚和平脸上，沉默地审视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和尚……这次，多谢你捞我和大哥出鬼门关。我拍地缸混账半生，但恩怨拎得清，这条命，算我欠你的。”

“三当家言重，分内之事。”尚和平神色不变。

“分内事？”拍地缸咀嚼着这个词，忽地话锋一转，眼里闪过近乎残忍的直率，“既是自己人，咱打开天窗说亮话——花蝴蝶，是你送走的，对不？”

这话如同暗夜惊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空气瞬间凝滞。

尚和平心脏骤然收紧，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连眼神都未晃动分毫。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平静地回视着拍地缸咄咄逼人的眼神——又矬又胖的拍地缸的确瘦了不少——眼睛都变大了。

无声的对峙在油灯微弱的“噼啪”声中蔓延。

拍地缸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丝混杂着痛楚与了然的惨笑：“别装哑巴！我拍地缸是粗，但不瞎！花蝴蝶折在任家油坊后山山洞那晚，你也在！“

“我们带了多少人？怎么就他一刀穿心，死得那么‘干净’？狗屁的硬茬子！啥样的硬茬子专挑心口窝子往死里捅，就没打算留活口。”

他喘了口粗气，继续道：“花蝴蝶回山告了你的状，说你驱狼杀了他的亲信，勾结官兵意图颠覆东山寨，大当家的意思是等你回来对峙，但花蝴蝶报仇心切，我和师爷不放心，一起跟了下山。”

“不料，花蝴蝶却去了任家油坊王家，挨家挨户打探消息，有村民说在后山碰到过狼，于是我们分兵几路，码着狼脚印，顺藤摸瓜。”

“就在骨哨传音说把狼堵在了一个死葫芦山洞里，我们赶去的时候，咱们碰了个面对面，恰逢那时有人喊花蝴蝶死在了山洞里，一刀穿心。然后我中了冷枪……和尚，这些你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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