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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
位于半岛的私人宴会厅热闹非凡。
今日小雨,入岛的柏油路比以往更拥堵,姗姗来迟的一位富商太太有些等不及。
季太太刚踏上台阶,探身看见厅内好友后眼眸骤然一亮,她招手示意自己到场,保养得当的面容上表情十分丰富。
见太太心急,门前两位负责接待的礼宾手上不敢有一丝懈怠,忙蹲下身帮忙规整裙尾。
十秒后,长裙拖尾的季太太才疾步入了厅。
“听说了吗?陈董最近在追求一个女人,好像是度假小镇考察认识的,还是个带了孩子的……!”
见环围过来的老友面容依旧,季太太怔了下,忙捂嘴惊呼:“你们也都知道了?真的假的?我还以为这八卦是我独一份呢。”
“这么大的事,我们家那位早就给过我信儿了。”
出声的是另一位戴黑纱缠褶袖套的太太,她顿了会,随后声调又稍显刻薄道:“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被陈董看上了,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消息准确吗?”
“怎么可能不准,瞧瞧这阵仗——”
不远处,十几位应侍生穿梭在宾客身侧,礼貌地给太太先生们分发着香槟。
会厅中央,恢宏的假山喷泉隐在密绿的鲜切叶材中,织金墙纸前端,整排古董花瓶在射灯的照耀下夺目地吸引着视线,饶是不懂品相的外行人,也能看出来这里面哪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顶级藏品。
几位太太不禁唏嘘,忙收回视线低头细细琢磨起来。
陈妄山可不是热衷交际的那类商人,今生她们吃到他酒的次数,满打满算也就两次。
一次是他年轻时和病逝前妻的结婚典礼,还有一次则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陈小少爷的周岁宴。
相比之下,今天这日子选得不年不节的,要说没点正事谁信啊。
陈妄山亡妻过世已有十余年,虽然这十几年中这位知名的商业巨擘身边也有不少花边新闻出现,但他可从来没给过任何人这般排场。
这次明摆的是订婚宴……
亦或者,两人没准已经私下领证了,以此宴席昭告亲朋好友一番。
季太太率先想清始末后回神,她八卦的视线环视一圈,忽地又疑惑出声:“我看这周围也都是熟脸,莫不是陈董把人藏到二楼了?”
“也不能这么说,突然天降这么个钻石王老五,搁谁谁不得乐几天,没准那位正自己躲着庆祝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太太们纷纷附和。
“说的对,还有她带的那个女儿,两人可能正猫在哪个房间,笑得合不拢嘴呢!”
……
宴会二楼,房内。
姜如云和姜厘母女俩正抱头痛哭着。
这是半岛内视野最好的一间海景房,净透的落地窗外是专属于海洋的蓝调时刻。
中古风咖色岛台上摆着几盏造价不菲的烛台,淡奶色蜡烛正随着摇曳的海风悄悄燃着。
烛火幽暗,将母女俩相拥的身影映得更大。
姜厘靠在姜如云怀里,听她说完二十年前和爸爸的那场婚礼,红着眼吸了吸鼻子。
姜厘的爸爸是名建筑设计师,多年前在施工地跟进度时意外身亡了。
那时姜厘的妈妈也刚三十出头,她容貌雅丽,丧夫后却并未选择改嫁,而是独身一人在小镇开了家超市。
光阴飞逝。
一晃十年时间过去,眼看妈妈日渐劳累,她终于争气拿到了h大的保送名额。
本以为四年后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让妈妈过上悠闲的日子,没想到生活会在这当口途生变故。
姜厘是在一周前发现陈妄山的存在的。
那日傍晚,她看见妈妈在超市门口神色焦急地说这些什么,而她对面则站了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男人绅士地向她递上纸巾,身后停着的豪车尊贵奢华,底盘低得像头等待伏击的猛兽。
姜厘并不反对老妈恋爱,相反还很鼓励她找寻新的人生伙伴。
但今天她才知道,她们家和对方家的差距居然大到这种地步。
况且妈妈几分钟前还在触景生情,悲伤地跟她讲之前和爸爸婚礼上的事。她明明还没放下从前……
姜厘眉梢紧锁,脸上的愁云越来越深。
她抬眸刚想试探地问些什么,休息室的软包门忽地从外推开。
身着旗袍的礼宾小姐款步走进来,恭敬地笑道:“姜女士,陈董说接风宴就要开始了,请您下去跟其他人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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